花滿庭一捋長鬚微微一笑,當真極為認真的向了那些詩詞。
他雖然不知前因,但此刻聽了她們的這番言語,心裡已經瞭然。
這次前來廣陵城講學,其實本就是受鍾離若水她爺爺鍾離破所託。
鍾離破擔心自己最疼的孫女做出了離譜的驚人之舉,故而拜託花滿庭前來廣陵城。
既然孫女意圖以文選婿,那就得給孫女找一個寧國最有才華的少年,所以鍾離破在京都玉京城的小圈子裡也放出了風聲。
於是玉京城的四大才子中的兩位也去了廣陵。
這兩人鍾離破都很清楚,蘇沐心雖出身於寒門,卻是花老大儒最喜歡的學生,其前途定然無量。
而另一位齊知雪本就是齊國公府的大少爺,平日行事也頗為低調,品性與修養都俱佳,也是自己孫女的最好人選。
在鍾離破來,孫女所選之婿基本上在這兩個少年之中產生,因為盛名之下無虛士,論詩詞文章,廣陵城的那些才子們相比於這二人依舊略遜一籌。
他擔心孫女所找的評判有失公正,於是便請了花老大儒前來廣陵親自把關。
而古靈精怪的鐘離若水似乎猜出了他的來意,似乎也擔心他徇私舞弊,所以採用了糊名之法。其實對於蘇沐心的字他是瞭然的,但他真不會有所偏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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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更想知道的是哪一首詞是李辰安所寫——
一個連三字經都背不下來的少年,忽然間寫出了一首脫穎而出的詞,這實在令他難以置信。
此間再次安靜了下來。
除了花滿庭之外,就連章平舉都在消化著剛才開陽說的那番話。
那番話顛覆了他們對那李辰安的認知,令他們一時之間有些恍惚,依舊難以將曾經的那個李辰安和現在開陽嘴裡所說的李辰安給聯絡起來。
尤其是沈巧蝶。
這之前才剛剛求那位貴公子幫忙取回婚,卻沒料到開陽居然說那首詞是李辰安所寫!
對於李辰安她當真是知根知底,如果說李辰安大字不識幾個這有些過了,但他真的愚笨不堪,這十七年中他當真連打油詩都沒有作出過一首。
他怎可能忽然作出了那麼好的詞來?
沈巧蝶眼睛一亮,抬眼向了鍾離若水,“三小姐,您說……那首詞會不會是他從某處抄襲而來?”
鍾離若水一怔,疑惑問道:“你的意思是……他真作不出這樣的詩詞?”
“我敢保證,他真的胸無半點墨,不然也不至於被他父親逐出了家門。”
寧楚楚此刻也冷靜了下來,沈巧蝶是個精明的女子,如果李辰安當真有這麼大的才華,她恐怕巴不得早些進李家的門!
可她真的急於退婚!
所以開陽所調查的李辰安和曾經的李辰安相去甚大,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但這件事本就簡單,開陽沒可能出錯。
這中間怕是有什麼誤會,若非得要有個解釋……
“你們說,他曾經會不會是在藏拙?”
寧巧兮沉吟片刻搖了搖頭,“藏一時或許可以,但藏十幾年……這近乎不可能。再說他藏拙有什麼意義?若是他早些表現出他的才華,他的母親在府上的日子便不會如而今這般窘迫,而他如果真有那才華,也早已去考取了功名,何必天天被廣陵城的百姓埋汰?”
也是。
寧楚楚坐直了身子,向了開陽,“你再去仔細查查……玉衡也去跟著他,他還有什麼驚人之舉。”
兩個侍衛躬身退去,寧楚楚向了鍾離若水,“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件事在沒有查清楚之前……你萬萬不可對他生出了情緒!”
鍾離若水點了點頭,畢竟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那件事,畢竟那李辰安前後矛盾太大,她確實也需要有進一步的瞭解,比如……
“紙鳶和玉衡不是說他一氣呵成了十來首詞的麼?要不,我們去?”
如果李辰安真的落而成十首詞,如果那些詞都具有一定的水準,那至少說明李辰安真有才學。
至於其中之變化,這就要深入去了解了。
沈巧蝶一聽吃了一驚,“什麼?他一氣呵成作了十首詞?這不可能!他斷然沒那本事,我敢用人頭擔保!”
鍾離若水嘴角一翹,“倒不用你用人頭擔保,我覺得吧……”她取了一塊馬蹄糕塞入了嘴裡,咀嚼片刻伸長脖子嚥了下去,端起了茶盞來,抬眼又向了沈巧蝶:“你那婚約之事,現在可有了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