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佩閔卻一把抓著她的手臂,認真道:“你知道你們江家做的是什麼生意麼?”
她平靜無波的臉上終於有了絲異樣,“你想說什麼?”
“你將近臨盆,本來我不該說這些的……”
“要說什麼?”劉佩君帶著妻子張馥卿走了過來,對子衿很恭敬地點了頭:“舅母。”
子衿輕點了頭,“你們來了。”
張馥卿連忙上來攙著她的手臂,道:“外面冷,我們進去坐罷?”
“嗯。”
劉佩君的用意甘佩閔看得很清楚,大概是不想讓他道出事實罷。子衿亦知其中關係,隨著張馥卿便進了室內。
甘佩閔目送她的離去,這才將目光轉到了劉佩君身上,“為何不讓我說?”
劉佩君拍了拍他的肩,誠摯道:“我知道你心繫她,可你別忘了,她是舅舅的妻子,要告訴也應是舅舅親自告訴她,輪不到我們擅自做主。”他邊說邊注意著甘佩閔的神色,見他一直不作聲,繼續道:“你作為兄長,可要拿出個兄長的榜樣來,可別讓我們這群小的看扁了。”
甘佩閔苦笑,“怎麼,我媽我爸他們輪番轟炸我還不夠,你們也要跟著來湊兩腳?”
“我哪敢。”劉佩君搭了他的肩頭,“走,咱去會會小舅那匹寶馬。”
張馥卿見她情緒不大高昂,便將她扶到軟椅邊坐下,吩咐丫鬟擺了個果盤來,“這初春時節的水果不多,來嚐嚐我父親自嶺南那邊帶來的草莓,據說是在溫室裡種植的呢。”
子衿自果盤內挑了個最大個的草莓,輕輕地含到嘴中,算是承了她這份情。
張馥卿見她悶得厲害,便道:“看你肚子這麼圓滾滾的,定是個男孩子。”
子衿微微勾起唇角,輕聲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歡。”
“那是自然。”見她對這個話題感興趣,繼續道:“都是母親身上掉下的肉,哪能不喜歡?”
“是啊……”子衿撫著突起的肚子,目光忽然變得悲愴,“哪能不喜歡呢……”
張馥卿有些氣餒,眼前的人似乎沒有除了悲傷以外的情緒,無論她說什麼都無法讓她從痛苦的深淵中走出。
☆、開不完春花春柳滿畫樓(7)
她不想低聲下氣地去求,求他給自己一絲憐惜,或許這便是旁人眼裡的孤高罷。這又如何?她只求自己心中無愧。他不再見她,這讓她愈加篤定了他的劣行,是的,他肯定是愧疚,他是個惡人。若是沒有了腹中的這個孩子,他大抵不會再對她有一絲關心吧。
她輕輕地撫摸著小腹,不知為何,眼裡忽然有了絲澀意。他們如今走到這個地步,將來可憐的只能是這個孩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臨盆的日子也愈來愈近,他依舊是沒有出現。這兩天便是她的預產期,可她的肚子卻沒有任何動靜,她終於有了些緊張,整宿的睡不著,託著肚腹來回地在園中踱來踱去。
他安排的穩婆寸步不離地跟著她,看著她急躁的模樣只能輕聲勸著。知曉她是頭一胎,難免會緊張得亂了分寸。
她確是有些亂了陣腳,穩婆說什麼都依著做,可就是不見肚子有要分娩的跡象。她感覺呼吸愈加的紊亂,終於回過身來問穩婆:“你說我會不會是……”
穩婆連忙打斷她的話:“夫人還是將情緒放鬆一點,這樣多思對身體可不好,到時孩子還未出生,你就要倒下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點頭道:“對,你說的對,我得留著力氣生孩子……”話將說完,兀的感到下腹一陣脹痛,她輕皺了眉道:“我好像……”
穩婆不等她說完就扶住了她的身體,摸了摸她的額頭,又將手伸進進她的衣內隔著肚皮感受胎兒的動向。連忙對跟著的丫頭們道:“快去叫楊婆婆準備好東西,夫人怕是要生了。”
侯著的星靈自知自己在這當口上幫不上什麼忙,只能急急地點頭:“我這就去!”說完便去快步跑去後院喊幫著接生的楊婆子,又說要去事先準備的產房核對一遍物什。楊婆子知道她這會兒比誰都急切,人常說關心則亂,怕她出什麼紕漏,忙喚了個丫頭陪著她一道去檢視。星靈也不管後面跟著的人,心裡反覆默唸著婆子交代的話,將房間轉了個遍後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她還沒走到房門口就看到婆子們扶著緊皺了眉頭的子衿進來,見她一副隱忍的模樣,下意識地輕呼了一聲“小姐。”
楊婆子正一門心思放在子衿的身上,見星靈還在這裡,也顧不上什麼禮節,厲聲道:“你這小姑娘還在裡面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