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東宮卻又有風聲傳到三爺耳裡,更是荒謬之極,說什麼太子一次召見秦王妃時,在水榭意圖調戲,雖三爺嘴上也沒說什麼,好幾天卻明顯沉默寡言,就像一團會行走的炸藥。旁人做事兒都得提心吊膽,生怕一個不小心點燃主子的怒。
今天宮中擺宴,三爺是操持壽宴的人,等金華殿的正宴一結束,蔣皇后離開了,他就藉機來了東宮附近,託章德海找了個相熟的東宮下人,讓他打探一下,沒料到這一打探,更加叫人大跌眼球。
“你真的看清楚了?是不是看岔眼了!可別亂說!”施遙安忍不住,幾步過去,低聲斥了一聲。
那下人苦笑:“小的是東宮的人,難不成無中生有,編造些沒有的事兒糟踐自己主子麼?要不是因為赫連貴嬪那邊的章公公與小的熟悉,加上三王爺給的銀子,小的也不會對外說這事兒啊。”
施遙安看了一眼主子,那副神色讓他覺得汗毛微豎,忙道:“三爺,恐怕是誤會啊,今兒宮裡熱鬧,聽說王妃也在東宮幫忙,估計太子是跟王妃交代任務……”
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如蚊吶,快說不下去了。有又說又笑、勾肩搭背地交代任務的麼?那太子站遠點兒又不會死。
“王妃現在人呢?”夏侯世廷狀若未聞。
東宮下人一愣,道:“太子吩咐東宮幾名公公與秦王妃一塊兒去鳳藻宮送壽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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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菀沁跟在東宮太監身後,抱著紅綢包裹的花梨木壽禮匣,朝鳳藻宮走去。
儘管在太子面前說得輕鬆,可若是沒半點緊張是不可能的,畢竟,中宮重地。
還有,若蔣氏真的留了些黑火藥,鳳藻宮那麼大,又會藏在哪裡?
雲菀沁一邊沉思,一邊跟著前面的太監走著,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聽宮牆另一邊傳來歡聲笑語,宛如銀鈴一串串襲來,抬起頭,下意識地瞥了一眼。
前面的一名太監見著,笑著說:“經過御花園了,皇后賜今天飲宴的女眷們在園中賞梅品梅子酒。”
雲菀沁也沒多在意,跟著幾人繞過宮牆,繼續往前走,遠遠一望,果真一群貴女們正聚在一起,在花中枝間徜徉著,一路,也跟三三兩兩的女眷們擦肩而過,快要離開御花園,轉個彎兒就到鳳藻宮了,卻聽對面有女子聲音傳來,嬌嬌纖纖,帶著幾分試探:“是雲……秦王妃?”
聲音並不陌生。
多時沒見的韓湘湘正站在前方,一身鵝黃繡芙蓉裙衫,頭上配著一朵玉蘭纖巧珠花釵,襯得巴掌小臉白如玉,本就生得嬌弱,估計因為病了一場,更是清減了一圈,顯得羅衣怯重,我見猶憐,旁邊還有個丫鬟攙著。
兩人正在御花園的小道上迎面遇上,避都沒法子避。
幾名東宮太監知道這小姐許是秦王妃的舊相識,想著主子與秦王妃的關係,領頭太監倒也通融,回頭笑說:“咱們在鳳藻宮門口等秦王妃,秦王妃說完話儘快過來。”說著與其他幾人先走了。
雲菀沁並沒什麼要跟韓湘湘說的,奈何那幾名太監也太通情達理了,走得忒快,也沒法子拉住,只能停在原地。
韓湘湘見果然是她,臉蛋上露出欣喜之色,盈盈上前幾步:“秦王妃。”見她一身出家人的袍子,又小臉兒一皺:“我在宮外就聽說王妃受罰的事兒了,王妃這次真是受累了,不過罰期有限,馬上應該就能出來了,王妃也別太擔心,忍忍就過去了。”
若不知道韓湘湘被皇后選定的事,雲菀沁此刻只會感懷韓湘湘的善意,可現在見著她,心境卻有些說不出的滋味,韓湘湘肯定知道蔣皇后為她安排的親事,此刻卻半個字都不提,好像不知道一樣。
韓湘湘既不提,雲菀沁便也不想多說什麼,回應:“謝謝韓小姐掛心了。”
韓湘湘目中一閃,卻始終沒離開面前女子,唇角一勾,溫柔地笑道:“上次咱們見面還在秋狩時呢,那會兒我親眼看著秦王對王妃關愛有加,還在野味宴上贈寶,秦王是個嚴肅人,可是每次與王妃見面,一雙眼全是笑意,好像只看得見你,如今見王妃才出嫁幾月,容光卻又增加不少,想必秦王對王妃一定是像對眼珠子般的疼愛吧?”
雲菀沁睫一閃,微微一笑。
她明明暗中痴戀秦王,還暗戀得死去活來,大病一場,沒了親事……此刻,卻還在試探。
雲菀沁並不討厭韓湘湘,就算到此刻為止。
可對於韓湘湘這樣故作矇昧,一直在試探自己,把自己當成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子的舉動,她也談不上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