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拳頭捏得響,壓低聲音,恨極:“安全得很!”
什麼流寇!只怕就是這老三為了騙了自己的賑糧,派人冒充山匪去做的,偏偏沒憑沒證,只得任他奸計得逞。
“回沛縣!”魏王氣勢洶洶,轉身揚鞭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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輜重車進城,直接將糧草運進了知府衙門,行轅一群女眷早就在衙門內等著。
官兵將物資從車上一箱箱抬下來,送進衙門的倉庫裡。
魏王剋扣壓著不發的賑糧果然是一筆大數目,三十多個官兵們一箱箱地往裡抬,不一會兒,就已經塞得衙門的倉庫裝不下,又另外闢了兩個耳房,才不會擠壓。
吳婆子和雲菀沁指揮一群婢子,將糧食和禦寒保暖物分開,糧食拿去灶房煮熟,麵粉和肉類先提前蒸饅頭和包子,擀成粉面條,被褥棉衣也按照男女大小分門別類。
忙到廊下燈具全都掌了起來,一個個累得渾身汗淋淋才分完,但是看著眼前的成果,疲乏卻減輕了不少。
有了這些朝廷賑災物資,晏陽城災民溫飽可保,餘下也能分發給長川郡內其他受災區。
眼看時辰不早,吳婆子領了一群侍婢,在官兵的護衛下,回了行轅。
進了廂房,婢女們都累得散了骨子,拿著換洗衣物便陸續去了浴房,雲菀沁已經習慣等婢女們全都洗完了,才單獨進浴房洗浴,免得被人識破,今兒也不例外。
只是流了一身的汗,溼噠噠的黏在身上不舒服,等婢子們全都回來還要一段時辰,她脫了外面的大襖子,擰了個帕子先揩起手臂和脖子,剛覺得通身乾爽一些,再抬頭,見呂七兒還在廂房內,也沒去浴房,換洗衣物卻已經準備好了,在炕角一邊安安靜靜地坐著。
雲菀沁放了帕子:“你怎麼不去洗?”
幾天不到,呂七兒臉色更白了幾分,下巴也尖了小半圈,此刻聽她開口,回過頭,強顏歡笑:“我……等她們人少些,再過去。”
雲菀沁明白了,打從呂八沒了,行轅的女侍中,上到吳婆子,下到七七八八的婢女,暗中總在埋汰呂七兒,多少有些排擠她。
光是行轅這麼個小地方都這樣,出了行轅,百姓們看她的陽光,恐怕更是帶著色兒。
晏陽又小,屁大點兒的事都能傳得每家每戶皆知。只怕誰都知道呂八是呂七兒聯合官府抓住。
碎嘴皮子和唾沫星子,厲害起來,比千軍萬馬還要難招架,又是個未婚姑娘。
本就是一個人,無依無靠,瞧她手無縛雞,身無一技之長的樣子,加上損了名聲,今後在晏陽生存,無論如何都輕鬆不起來。
“時間久了,就淡了。”雲菀沁勸了兩句,自從呂八過世,看呂七兒每天只埋頭做事兒,像這幾天在衙門口派糧,今夜在倉庫分類物資,她出力最多,人卻懨懨悶悶,著實可憐,想氣也氣不起來,再看她十幾歲的小女孩,誰又沒犯過錯呢,自己前世十幾歲可不也是瞎了眼,放任一群渣滓踩踏自己和弟弟。
呂七兒聽了她安慰,放下衣物,忽然跳下炕,雙目含水,跪了下來:“慶兒姑娘,晏陽這地兒,我是待不下去了,待久了,遲早也是得被鄉親們唾沫星子淹死,可我一個沒背景又沒技藝的能走哪裡去?便是想去找官府開個路引只怕都難!慶兒姑娘,求你了,我知道王爺如今器重你,打算帶你回京城,求你也跟王爺求求情,通融通融。順帶捎上我吧,哪怕叫我給你打雜打下手,也帶我去京裡吧,我想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雲菀沁將她攙起來:“不管你在晏陽百姓心裡如何,在朝廷眼裡,你還是有功的,你也別把自己想象的那麼悲慘,王爺臨走前,肯定會留些賞金給你,物質上,至少叫你無憂。”
這是婉拒了自己。
呂七兒臉一白,手從她的掌心滑了下來,卻沒多強求,抹掉眼淚,虛弱地笑笑:“叫慶兒姑娘看笑話了。倒也是,哥哥還在晏陽,我若在,至少逢年過節、生死兩祭時,能去掃掃墓,叫他不孤單,不能走遠了。”說著抱起衣物,朝外面走去。
這話說得,便是個鐵人也得心酸。雲菀沁聽她提起呂八,心裡總還是有些過意不去,見她一個人形單影隻的樣兒,語氣柔了許多:“你去浴房?待會兒回來要是沒人了,記得喊我一聲。”
呂七兒知道她圖清淨,習慣一個人洗,也知道她此刻是在安撫自己心情,讓自己心裡好受些,點頭:“嗯。”說著推門出去了。
門一關,還沒一會兒,院子裡傳來個熟悉聲音,咳咳兩聲:“慶兒姑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