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遙安正要上前去揪他耳朵,卻被自家三爺喊了回來。
夏侯世廷看著雲錦重飛跑走了,將這小孩兒的話回味一遍,怎麼咂巴怎麼都覺得甜絲絲,半晌,挑挑眉:“走吧。”
雲菀沁這邊,被鄭華秋攔著不讓下去亂閒晃,只得先扒在馬車邊,瞧著外面風景,正看著看著,身子一直,風景有點不對頭了,一大一小出現在視野裡,揉了揉眼,沒看錯,那不是弟弟正攙著某人嘛,直到看著那人被接上馬車,叫鄭華秋將弟弟喊了過來,眉一擰:“去哪兒了。”
雲錦重也沒瞞著,將剛才跟蹤永嘉郡主之後的事兒,鉅細無遺地統統交代一遍,他貪玩歸貪玩,真正念書時,腦子瓜還是好使的,記性尤其厲害,轉述起來,一個字都能不落,說得繪聲繪色。
雲菀沁心中晃過什麼,只覺得這麼多天的猜測,總算塵埃落定。
在荀蘭馬場就覺得奇怪,今年秋狩為什麼人來瘋,都擠在了一堆兒,往年從不來的,全都來了。
果然啊。
哪裡是巧合?那永嘉郡主就是奔著秦王來的。
永嘉郡主——不是裡溧陽王的親閨女兒、皇上的親侄女兒麼!這種註定難得發芽的禁忌感情,還真是叫人——噁心,天下是沒男人了麼?偏瞧上自個兒的兄長,犯得著麼?可聽弟弟的轉述,明顯的,永嘉郡主已經是做好前仆後繼的準備了,這一點,還真跟寵她的那個親伯父寧熙帝差不多了,貪戀臣子的妻房,還有心將舊日情人的女兒收入宮裡!
難怪寧熙帝這般寵永嘉郡主,原來臭味相投,伯侄兩個都愛玩禁戀。
雲菀沁蹙了蹙眉,突然腦子又有些閃念,想起驛館林若男的案子……若半夜進來放蛇的人,原本真的是想害自己的,而失敗後,兇手將蛇栽贓放進了鬱柔莊的行囊……不管怎麼陷害,害的都是跟秦王有關的女人——
那麼,還會是誰呢!
她瞭然於胸,只可惜暫時沒證據,全靠自己猜測。
“姐,”雲錦重見與陷進沉思,遲遲不說話,只當她不大高興,笑嘻嘻地安撫:“你放心,我那秦王姐夫還算爭氣!臨走前將那狗屁郡主氣得夠嗆……”說著,將秦王對著永嘉郡主的話又說了一遍。
姐弟二人正在說話,雲錦重的聲音漸漸低下來,使了個眼色:“姐……”
永嘉郡主後腳出來,正瞧見雲家那兔崽子跟雲菀沁嘀嘀咕咕,步子一滯,乾脆調了頭,悠悠踱步過來了。
雲菀沁目色清寡,叫弟弟先回車子上去,趴在窗戶上,佯裝看風景。
“雲小姐,”巧月見這雲家小姐不下車子,眉頭一蹙,這是哪裡來的高傲勁兒,重申了一次,“郡主來了。”
下車?行禮問安?
雲菀沁巧笑倩兮:“鄭姑姑提醒了,臣女這會兒的身份,不好再像以前隨意拋頭露面,永嘉郡主,”輕柔了幾分,“請自便了。”
自便?永嘉捏緊了拳,這一世,還沒人這麼跟自己說話過,這個雲氏,還沒當正式成為皇子妃,就已經傲嬌得很了!倒也是啊,堂兄當了那麼多人的面,轉贈金翡晶給她,暗示要她當妃,給足了她天大的面子,叫她出盡了風頭,最後還有蔣皇后和蔣國舅親自發話懇求皇帝賜婚,若是自己,也得橫著走啊!
這雲氏,還真是寵上了天!
巧月冷笑了一聲:“雲小姐雖有皇命賜婚的身份,可這會兒不是還沒成王妃麼?無論如何,郡主駕到,你身為臣宦女眷,迎見施禮是基本規矩,雲小姐如今這樣,就是未來要當王妃的女子該有的風範和禮儀?”
“我再不懂女子該有的風範和禮儀,”雲菀沁笑意不減,託著雪玉香腮,一派悠閒自得,“也知道什麼是倫常道德。無視倫常、肖想族兄,非人,牲畜矣。”
“你——”巧月氣極,可人家沒點名道姓,也不能接過來,那豈不是不打自招!永嘉郡主亦是變了臉,卻又鎮定下來。
永嘉郡主緩和了臉色,款款上前:“雲小姐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雲少爺年紀小,有時候看到什麼,傳話也會不清楚,永嘉與堂兄感情不錯,自然有時稍顯親暱,可絕對不會有什麼,”彎唇一笑,盡顯天真無邪,“雲小姐可不要誤會了。”
“臣女自然知道你們不會有什麼,”雲菀沁笑容自信,“你們的身份和關係永遠逾越不過去的,郡主,永遠只是郡主,這個不用特地解釋,剛臣女不是說了麼,倫常道德,這是做人的最基本底線,我是懂的。”
永嘉郡主牙關一緊,笑意凝結,牙齒磨了兩下,拂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