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幾株紫色的萬帶蘭。那些長在大樹較矮的樹枝上的小花,帶著絢麗的深紫色斑點,它們奇特的花柄是下垂的,有時候末端幾乎碰到了地面上,彷彿就在那裡等著人來採摘。
駱駝還沒有醒。他的鼾聲小了一些,也許正在清晨的最後一個夢裡穿行。春遲走近他,為他撫平蹙著的眉——看來這個夢並不輕鬆。他睡著的樣子很蒼老,與醒時截然不同。白日裡,他看起來充滿力量,用之不竭。可是此刻她看著他,他睡得太久,臉孔已經塌陷,充滿一種毀朽的氣息。她撫摸過去的時候,覺得他好像蒙在厚厚的蛛絲裡,就像一把收起來的傘皺皺巴巴地躺在那裡,帶著雨天發黴的氣息,令人感到窒悶。
可是這傘又好像隨她很久了,一直與她為伴,是她最隱秘的寶貝。
他的眼窩下面皺紋最多,她在一道道撫過它們的時候就覺得,她似乎目睹了他的成長,一切博取和贏得也都瞭然於心。他的陳舊彷彿是她一路看過來的,也是她最珍惜的。
早晨的時光因為太安靜而顯得格外悠長。陽光灑在海面上,又被海浪徐徐推上岸來,滲入最外層的沙子裡,將它們慢慢染成燦金色。
春遲猶豫了一下,覺得只有再睡一會兒才不辜負這悠和的晨光。她重新爬到駱駝的身上,繼續睡去。
小蘭花從春遲鬆開的手指間滑落,被海風吹著,貼著地面飄飛。春遲束在腦後的髮髻被風吹散了,髮絲搭在駱駝的身上。癢,駱駝從夢裡伸出一隻手來,在胸前撓了幾下。
他有時也會做噩夢,很想翻身,但被吊床緊緊箍住,動彈不得。他咆哮著醒過來,發現是她伏在他的身上使他透不過氣。他氣急敗壞地用雙手將她高高舉起來。她還沒有完全清醒,忽然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