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魯張了張嘴,沙啞的嗓音中帶了一絲懊惱和怨忿,他低聲說道:“我母親和弟弟還在綿竹的州牧府上做客。”
沈嫻差點捏扁藏在袖中的那枚銀製州牧印鑑,想起清玄夫人還是自己建議劉焉留在綿竹的,她終於忍不住一拳狠狠打在牆壁上:“氣死我了!”
這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生氣歸生氣,發洩完了,事情還是得解決。
“這仗還要不要打?”沈嫻黑著臉說道:“都已經這樣了,漢中能不能保住還是未知數。”
“別那麼悲觀。”蔡琰出言安慰道:“要不你先看看那封密信裡寫了什麼?”
沈嫻點點頭,她三兩下拆開了封好的密信,快速閱讀裡面的內容,這封信其實不長,連一頁都不到。沈嫻的表情在看見開頭稱呼的一剎那變得扭曲起來,隨著信件內容的瀏覽,她的臉色越來越差,等最後她看到落款時,那樣子猙獰得就像要咬人一般。
“喂,你還好嗎?”甘寧扒著門框小心翼翼地問道:“信裡說了什麼?”
“我父親的計謀早就被識破了,”沈嫻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面硬拽出來的一樣:“王司徒和我大哥二哥已經被董老賊先後殺害,呂奉先被董老賊故意派到斜峪關,想借我們的手鏟除幷州軍餘黨。”
張魯臉色大變,甘寧忍不住罵了一句,蔡琰一臉凝重地放下棋子,雙手交疊墊在下巴上沉思。只有荀攸的神色尚算平靜,他想了想問道:“那封信是誰送來的?可靠麼?”
信的內容沈嫻算是早就有心理準備,沒什麼太意外的,畢竟王允這麼多天都沒有訊息,出事的可能性很大。讓沈嫻咬牙切齒的並非是王允和她大哥二哥被秘密處決,而是那個寫信的人。
沈嫻把密信遞給荀攸:“不知道可不可靠,這人名叫賈詡字文和,自稱是董老賊軍中的部將。”
雖然嘴上這樣說,可沈嫻心中已經相信了賈詡的話,她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疼,之前還開腦洞認為就算有人識破了劉焉的計謀,那人也應該是李儒,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一貫低調的賈詡。
這個賈詡的人設好像有點崩啊?文和你不是一向不多管閒事嗎?劉焉何德何能讓你看上了,坑他坑得這麼愉快?
如果是栽在賈詡手裡,那也只能認栽,反正沈嫻覺得以自己的智商幹不過這位毒士,荀攸大概能跟他拼一把,可惜碰上了豬隊友的劉焉,被拖了後腿。
“嗯?這封信明面上是寄給劉州牧的,可信開頭的稱呼卻是寫的你的名字啊。”荀攸挑眉,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張魯一眼,轉而對沈嫻說道:“這位賈文和就這麼篤定這封密信會被人攔下來送給你麼?”
蔡琰忽然問道:“公祺先生,這封信走的是什麼渠道?送信的人還在軍營中嗎?”
在這種兩軍交戰的敏感時期給對方陣營的人送密信,一旦被揪出來就是通敵叛國的大罪。如果賈詡原本就是皇帝一派的人,那他冒著風險給沈嫻通風報信無可厚非。但看賈詡所做的事情,很明顯他是董老賊的手下,而且應該還是混得不錯的那種,再加上賈詡這個人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完全沒有提醒沈嫻的必要。
那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張魯一臉迷惑地說道:“在是在,可聽公子的話,這個賈文和應該是董卓的手下?但送信過來的卻是陛下的人啊?”
這麼說賈詡跟陛下合作了?可是沒道理啊,如果戰事是沈嫻和馬騰佔優勢,賈詡為了自保暗中運作還說得過去,但現在明顯處於上風的是董卓,長安城安全得很,賈詡幹嘛要這麼折騰?
“若說賈文和值不值得信任……”荀攸對沈嫻說道:“送你四哥來的那人是否還在軍中?”
“你是說史阿?”沈嫻一愣,隨即想起了這個存在感極低的年輕人。
雖然史阿曾說自己是奉師命來保護沈嫻的,但沈嫻認為史阿真正的任務是為了皇帝監視她的行為,況且自從那天史阿被她跟孫策嗆走後,他就再沒在沈嫻面前出現過,這麼多天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沈嫻看向甘寧。
甘寧還是很靠譜的,他果然知道史阿的下落,只是提起史阿甘寧的神色有點奇異:“他在營帳裡待著呢,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跟個大姑娘似的。”
於是張魯派裨將去請史阿過來,順便把送來密信的人一同叫來,讓史阿辨認一下。
送密信的那位兵卒先一步到,這是個長相很普通的年輕人,扔進人群裡就找不出來的那種,可能是因為透過重重防守的斜峪關把信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