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猜頭上拍了一巴掌,讓他不要憑著一股蠻勁就出去送命,就算你這龍戶渾身是鐵,又能碾得幾顆釘?隨後我接過胖子手中的炸藥,一個大膽的計劃逐漸在腦中浮現,正要行動,突然堵住洞口的鮫人屍骸被一股巨力猛然拽了出去,緊跟著一個黑黢黢的鮫頭探了進來。
我暗罵一聲來得恁般快,手中分水劍遞出,劍尖從鮫魚口中透腦而出。珊瑚洞內頓時汙血滾滾,潛水手電的光束都被遮住。我目不見物,只好抽出短劍,對準洞口胡亂攢刺,也不知都戳在了一條鮫魚身上,還是刺在了別的什麼東西上。
混濁的水流中,卻見寒光點點,原來鮫魚常年生活在漆黑陰冷的水中,就像那些深海魚類一樣,為了適應惡劣的生存環境,或是變得觸感極度發達,或是眼睛突出進化。鮫魚便是屬於後者,它們的眼睛全都生得凸出眼眶,在水中如同兩個天然發光器,洞口前兇殘的光芒陣陣閃動,又數條鮫魚堵住了珊瑚洞。
我們三人各執古時疍人在水下屠龍宰蚌的利器,憑藉狹窄的地形,將鑽進來的鮫魚一一戳死。但氧氣和人力都有限,時間一久便是難以支援,而且珊瑚樹化石周圍的鮫魚數量實在太多,它們並非像鯊魚一般會爭食分搶自己同類的屍體,而是隻嗜人肉人血,已經層層疊疊地聚在洞口,圍得水洩不通。
胖子撿起我落下的炸藥就想引爆,我看到他的舉動,心中也不免絕望,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真想不到在這陰溝裡翻了船,但此時寧可用炸藥同歸於盡,捎上幾條鮫魚墊背,也好過被它們拖出去活活分屍。
胖子剛把炸藥錠握住,突然有一條鮫魚從我身邊躥過,撲住了古猜。一人一鮫纏在一處,撞到胖於身上,反把胖子手裡的炸藥撞落了,龍戶古猜在水中極為兇悍,就如同大多數嗜血的兇惡水族一樣,越是見血,他骨子裡那股悍惡之意越重。他用手中的龍弧抵住了鮫口,那惡鮫沒命地亂咬,都咬在刀刃上,下頜骨都被切成了數片,卻仍毫不退縮,撲得更加猛了。
我正用分水劍擋住從洞口鑽進來的鮫魚,見古猜被那口中受傷的惡鮫撲住掙扎不脫,急忙伸出手摳住那鮫人全是血絲的眼球,跟著向外一扯,將整個突出眼眶的鮫魚眼珠子,連筋帶肉抓了出來。
那鮫魚再也吃受不住,急向外竄,但它劇痛之下,抓破了古猜挎著的潛水攜行袋。它指尖爪利。一扯一劃,竟將密封袋扯得豁了開來,裝在裡面的死胎形骸落將出來,四周雖然血水渾濁,但死胎在水中面目抽動,彷彿突然活了過來。
圍在洞口的大群鮫魚,好像遇到了什麼瘟神,急忙趨避逃竄,傾時散得乾乾淨淨。我急忙一把抓住那畸形嬰兒,在水底和胖子、古猜三人相視,雖然戴著蛙鏡,仍掩不住眾人詫異的神色。鮫魚如此兇惡,就算是深海中體形最大最兇猛的“龍王鯨”撞上這群惡鬼,也得被啃成森森白骨,怎地見了這些胎兒掉頭就逃?
我心中止不住好一陣狂跳,低頭看了看手中抓住的胎兒形骸,水波光影之下,猶似鮮活如生,也許受月蝕而成畸形的胎兒,本身帶有一種月破之氣。鮫鱗人魚之屬,無不貪戀明月精華,一見這些受到月破蝕天而感應孕變的死胎,便如遇蛇蠍,逃避唯恐不及。
水下情況複雜,我顧不上多想,反正如今看來,這三具死胎質化了的形骸,是防範水底兇靈最為靈驗的護身符,正可趁此機會潛入水底,尋找那尊所謂的震天鼎。於是我和胖子也將包裡的胎兒取了出來,三人各自將其抱住,摸索著出了珊瑚洞。
隨著鮫魚的逃散,水中那種無窮無盡的幽靈蛸,又開始成群結隊地遊了出來。這群幽暗水下的精靈,隨著水流散發出一波波光暈,將珊瑚樹照得通徹如水晶龍宮。幽靈蛸從不浮上水面,並無普通水族應月之性,也不懼怕我們抱著的畸形死胎,只在周圍翻翻滾滾地來回舞動。
我們再也不敢託大,徑直潛入水底,大約在三十多米的深處,果然見到一口陷在珊瑚化石中的巨鼎,這口鼎直徑之大,比起那棵海底神木也讓分毫,有整株珊瑚鐵樹的化石生在其中。
我們接近鼎腹,發現這尊巨鼎乃是天然生成的一塊石盆狀巨巖,裡面套有數口人造的銅鼎,四周有數十條老樹粗細的巨鏈,都沒入旋渦深處,不知是否曾經鎖著什麼龐然大物。我對胖子做了轉動的手勢,告訴他這天然的巨鼎,又哪裡像什麼鼎器,分明像是一個巨石轉盤,而裡面有銅造的溝槽和鼎器,這些東西我們這輩子從沒見過聽過,根本不像機關,更像是個放在海底的巨大盆景。
繞著巨鼎轉了半圈,並沒見到有什麼“震卦”的標記,也不知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