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見付尚德終於表明態度,微微一笑,道:“此事,小侄委實不知。”
莫說他真的不知,便是知道,也絕不會在此刻說出來。他在京城人單勢孤,全無半點實力,不然也不會費盡心機欲借付尚德之勢,若此刻讓付尚德知道對手是什麼人,後果難料。在京城,若付尚德和那家人聯手,他小小一個林楠,還翻不起浪來。現在不管怎麼樣,必須讓他先把人抓了審了再說。
見付尚德皺眉,林楠苦笑道:“我來此之前才知道鮑太醫的死訊,便是想查,也要有那個功夫才行啊。”
王捕頭道:“林公子你先前不是說……”
林楠道:“我是誑他的。”
“啊?”
林楠道:“王捕頭還記不記得,我們去見鮑太醫的時候,他正在做什麼?”
王捕頭道:“他沒做什麼啊,就是坐在床上……”一拍頭,恍然道:“對啊,他剛受過杖刑,居然還坐著,可見在我們去的時候,他正在見客,而且見的還不是普通人。”
林楠點頭道:“而且那間監房,實在太乾淨了些,桌椅擦拭的一塵不染,還有那壺茶,我聞著似乎也是上佳的。”
王捕頭拍腿道:“所以林公子才會故意說房子不太乾淨?還問他們是不是有人探監?難怪那個時候那兩個小子臉色怪異的很,原來是心裡有鬼!”
林楠笑道:“王捕頭果然目光如炬。”
王捕頭呵呵自嘲道:“林公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就是大老粗一個,林公子才真的是洞察入微。”
林楠搖頭道:“若不是因為一開始他們連大人的心腹王捕頭你都不肯放進去,令我猜到裡面定有我們不能看見的東西,也不會處處留心了,不過是有心算無心罷了。”
付尚德望向林楠,嘆道:“果然長江後浪推前浪,林公子年紀輕輕,見識不凡,讓人佩服。”連挑撥離間的話,都說的這般高明,就算明明知道他在挑唆,也還是不得不吃他這一套。
林楠苦笑道:“付世伯謬讚了,小侄向來愚笨,只是此刻已然被人欺到頭頂上來了,才不得不奮力一搏。還要仰仗付世伯為小侄、為舍妹做主。”
被人欺到頭頂上的,又何止他一個?若說在藥中動手腳,欺的是林楠,可是在順天府的大牢動手殺人,欺的卻是他付尚德。
見林楠語氣軟弱,想起這個少年人的厲害,以及皇上對他的青眼,付尚德呵呵一笑,道:“為民除害,原是為官的職責,賢侄言重了!天已近午,林賢侄,不如賞臉在後衙用一頓便飯如何?”
林楠長揖道:“恭敬不如從命。”
當下付尚德便領著林楠向後衙走去,王捕頭道:“大人,那些人可還在偏廳跪著呢!”
付尚德道:“讓他們跪!”
又道:“讓人把火爐撤掉,門窗開啟……裡面人多,可別悶壞了他們。”
林楠笑道:“大人真是體恤下屬。”
付尚德笑道:“好說好說,林賢侄,請。”
“請。”
……
林楠回到賈府時,已經是申時了,剛坐下喝杯熱茶,便有丫頭來稟,說賈政有請,只得又匆匆披上大衣服,去了榮禧堂。
賈政和王夫人坐在上首,賈政皺著眉頭,王夫人一臉憂色。
一見林楠,賈政也不等他問安,兜頭就問:“你昨兒晚上到底幹什麼去了?”
林楠老實道:“外甥探監去了。”
賈政拍案喝道:“你糊塗!”
林楠今兒已經被罵了好幾次糊塗了,這次罵的人是他的長輩,不好說什麼,只得唯唯稱是。心中卻難免腹誹,若論糊塗,他這位舅舅在他認得的人中絕對可以名列前茅,今兒卻罵起別人糊塗來。
賈政恨鐵不成鋼道:“既然報了案了,怎麼查案就是官府的事,你一個小孩子家,好好唸書是正經,非要事事插上一腳!我體諒你為玉兒不平,是以也未約束你,誰知你居然跑到牢裡胡鬧去了!那種地方,是你一個世家公子該去的地方嗎?如今鮑太醫死了,便是付大人不追究,你的名聲也難免會受影響,你父親還指望你能金榜題名,光耀門楣呢!若是事情傳到國子監……你!唉!”
林楠心中感概,自己這個舅舅,糊塗雖糊塗,對他的關切卻做不得半點假,想那薛蟠之胡鬧,勝過他百倍,賈政也就是皺皺眉,連管都懶得管,哪像對他一般,三天兩頭就叫來罵一通?
正要解釋,王夫人嘆了口氣,開口道:“外甥也是,不是我說你,所謂是藥三分毒,玉兒身子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