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活下來了,李大海偏偏沒機會看到她活的有多麼好。
是啊,多麼好!她現在有別人羨慕的金銀,卻沒有子孫可以繼承,這讓她又無比嫉妒何英芝,好不容易有勝過她的一個地方,又敗在長遠。何英芝有兒有孫,兒孫都還挺善良,絕對可以安度晚年,而她連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所以她一定要把何英芝的兒子搶過來。
“夫人清理乾淨了。”
張秀芝搖手,“你們在山下等著。”
在李大海的墳前插上兩支白蠟燭,擺出祭拜用的供品,又燃了一把香,張秀芝一屁股坐下來,輕聲道:“幾十年不見,我來看看你。應該還記得我吧?”
說到這裡,張秀芝又笑了,“看看我問的什麼問題,你哪會記得我?”要是記得會去娶……算了,越想就越不甘了。
“鐵柱,你好了沒,再不來我們就不等你哦。”
鐵柱鬆開手,大聲答道:“你們別跑,我就拉泡屎很快的,一定要等我。”說完又立即捂上鼻子,用力往外屙。
“就一小會兒,不然我們就都走了。”
“哦——”鐵柱艱難的答了一聲,蓄了好久的力,就因為這聲應答洩了氣。
最近吃得太乾太辣,拉了半天沒拉出來,反倒把眼淚給憋了出來。鐵柱屏聲靜氣,全神貫注的往下用力,終於一聲“噗——”
“終於出來了。”鐵柱擦了把汗,連忙螃蟹走路似的往左平橫了幾步,伸手摘下幾片葉子準備擦屁股。
“咦,有人。”鐵柱摘樹葉的時候看著從山上下來的幾個大男人,疑惑道:“不是屯子裡的嗎,我怎麼一個都不認識?”
“好了沒,我們真走了。”山腳下又有玩伴不耐煩的喊道。
“來了來了。”鐵柱忙把屁股擦了,提起褲子就往下跑。
絮絮叨叨了好久,張秀芝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側身道:“我走了,當年你欠我一段姻緣,我讓你兒子給我養老送終,公平吧。”
她籃子也不要就轉身走了,最後那句“我會常常來看你的”被風吹散。
☆、五六、 轉變
“翠西姐。”喜丫手上捧著剛出爐的包子,一邊喊一邊四下搜尋翠西的身影。
這是一間破敗的廟宇,是流浪漢和乞丐最愛聚集的地方。前幾日翠西被打後就被杜家的下人拖到這個地方,任其自生自滅。是喜丫看她可憐,半夜拉了大夫來給她看病。不過破廟裡不能煎藥,她就自己半夜起來淋了冷水,這才幫到了翠西。
“我在這裡。”翠西伸了伸手。
一個重傷的女子待在這種地方是最有可能被侮辱的,每天晚上她當蹲在最骯髒的角落,聽那些流浪漢和乞丐肆無忌憚的說著一些黃段子,她只能縮成一團,緊緊的摟著自己的身子,緊抿著唇不敢出聲。她還要活,活著找翠北報仇,找杜氏報仇。她在杜氏身邊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更何況她根本就沒有起過傷害杜氏的念頭,為什麼報應卻落在她身上,她不服。
“翠西姐。”喜丫笑著順著聲音幾步就跑了過去,把手中的包子遞給她,“我給你買的包子,還熱的,快吃吧。”
“你身上也沒銀子了吧?”翠西側坐著身子,接過包子卻並不吃。說到這裡翠西就不得不想起翠北那個賤丫頭,實在是太狠了,把她從杜家趕出來,居然一文錢都沒給她留,這是活生生要逼死她啊。
“我娘知道我生病了,這個月的月錢就沒要。”喜丫赧然道。
但也不夠啊,杜家的低等丫頭月錢本來就不多,就兩百文。喜丫生病,她生病抓藥還有買吃的……翠西沒有再說下去,但是心裡把這個情領了。
說實話,翠西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見過兩面,交情不深的丫頭給救了,真是難料啊,想當初她還懷疑這丫頭是過來嘲笑她的呢。
“翠西姐你吃吧。我得趕緊走了,我是趁著管事媽媽午睡的時候才偷溜出來一會兒的,回去晚了被他們發現了就慘了。”
就算沒當過低等丫頭,翠西也知道那些管事媽媽對手底下的丫頭管的有多緊。什麼巴結討好那只有是你爬到高位的時候才有的。特權從來不屬於低等丫頭這個範疇,她們不被管事媽媽故意尋錯就不錯了。翠西緊了緊手中的油紙包,“你以後就不用過來看我了。”
“啊,你要走了?去哪兒?”剛走了一步的喜丫立即折返,蹲下身子,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問道。
“還能去哪兒,當然在鎮上。放心吧,我們還會見面的。”翠西笑著摘掉喜丫頭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