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個淡漠的父子之情這時候就顯現出優勢了,週一凡幾乎是一點猶豫都沒有便迅速地投入到戰鬥。這以後,從洗白財產到送周遠山進局子就只用了一個月還不到的時間。
梁星曾經問過他:“後悔嗎?”
那時候他倆正坐在“周氏”二十二樓的天台上喝酒,頭頂是難得一見的絢爛星河,他仰起脖子灌進滿滿一大杯的白酒,然後藉著熏熏然的酒氣告訴他:“不!”冒天下之大不韙又怎樣,只要聽從自己的心就對了,這是面冷心熱的顧瀟楠教給他的道理,他只要認真學習就行了。
所以,不後悔啊,從不!絕不!
週一凡還坐在那成隊的柳樹下面,這正午總算沒有那麼熱了。他站起來,拍了拍身上四處散落的柳絮,將西裝掛在胳膊上,又回身遙遙的望了眼早已經空無一人的陽臺,最後,還是挺著筆直的背,離開了。
心中已經有了決斷,那麼執行起來也就不那麼困難。他回到辦公室把私密的檔案調出來,上面二叔三叔受賄,行賄,加蓋違章建築的記錄一目瞭然。週一凡“唰唰”動著滑鼠,一會兒就成了郵件附件傳送出去了。
做完這些事情秘書正好敲門,簽完一沓檔案後支支吾吾地問他:“錦榮五十週年的晚會還要不要辦?”
他聞言抬頭,鷹隼般的眼睛直直地射向來人,“陳秘書,給我一個不辦的理由。”
當然沒人敢說理由,週一凡重重地將鋼筆擱在了桌面上,“啪”地聲音嚇得陳秘書差點沒落荒而逃,他忐忑不安地看向座椅裡的男人,飛速的掃一眼接著垂下頭去:“好,那我通知各部門按原計劃進行。”
“不用原計劃了,除了錦榮五十週年,這酒會,現在有了別的意義。你去讓財務部把今年年初到現在的財務報表弄出來,到時候財務總監上臺演講。還有公關部,這個具體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
攤上大事兒的陳秘書再也沒敢看一眼面前陰測測的男人,加緊了手裡待發的檔案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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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裡懵懵最不喜歡的傍晚又來了,顧瀟楠帶著憋著嘴就要哭的小姑娘下樓散步。
“不可以哭哦,你怎麼答應舅媽的?”
“可是我想我媽媽~”
她無奈地嘆氣,這孩子基本上一天要鬧兩次脾氣,一是天將將擦黑的時候,她開始想媽媽。另一次是臨睡前,她又開始想媽媽。
顧瀟楠拿她這種毫無邏輯卻又規律十足的想念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每次牽她到了樓下轉移注意力。
小姑娘停住不肯走了,低垂著頭,腳尖輕輕在地面摩擦:“我還想我外婆,還想舅舅……舅媽,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外婆家?”
“我也不知道。”她不忍心欺騙,只得實話實說。
懵懵忍住眼眶裡將掉的眼淚,此刻所有的情緒都是委屈,像生了病的小京巴,不安地蹭著她,“媽媽兩天沒有來,舅舅也是。他們都不要我了嗎?”
“不是啊,他們只是……很忙。”
想起來對於小孩子來講,這個世界還是挺殘酷的,所有大人的不出現都只能用“忙”瞭解釋,蒼白無力,說多了還欠缺可信度。
顧瀟楠難過地摸了摸她的頭,心裡疼痛又柔軟,多少人心心念唸的女孩子啊,聰慧乖巧,懂事念家,又細膩敏感。像每個家裡的小公主那樣,她被給予了整個家庭裡最最美好的東西,物質或是情感。可是同樣,這樣的孩子也在以自己能夠給出的方式回報,她關心每一個愛過自己的人,每天心心念唸的都是“外婆和媽媽”,真好,周家出來的有血有肉的小小姑娘。
顧瀟楠帶她去小區裡小孩子們的活動區,懵懵見了鞦韆總算有了一天裡最生動的表情,眨巴著亮閃閃的大眼睛衝她笑:“我想玩那個。”
小小個子的姑娘膽子可比誰都大,飛了老高了還怪顧瀟楠:“舅媽你再用一點力啦,推的一點都不高。”
顧瀟楠一邊暗暗心驚一邊小幅度地加大力度。等她落下來時還總是情不自禁地想去護著她,結果證明不過是多此一舉,小姑娘越蕩越高,笑聲也像清脆的銀鈴一樣,悅了她的耳。
她拖著大汗淋漓又意猶未盡的小姑娘強行離開,許是好久沒這麼開心過,她又變成了小小話癆的懵懵。顧瀟楠有一搭沒一搭地接她的話,偶爾還要回顧初中物理給她解釋“為什麼冬天會下雪?”
液化,汽化,昇華,凝結,小冰晶什麼的三四歲的小孩兒也不會懂,顧瀟楠索性簡單粗暴地一句話概括:“冬天很冷,水跑到了天上就會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