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聽了這話,不禁一呆,顯然未曾料到乾隆會有此一問。
她抬眸望向乾隆,眼中滿是疑惑,稍稍愣神後,才垂首陷入沉思。
良久,她才緩緩開口,聲音輕柔卻清晰:“弘曆,你這問題,細細想來,怕是有些站不住腳,且不說我乃一介女流,從未身處帝王之位,無法真切體會那般高處不勝寒的心境。
再者,人生之路,向來是一步一步踏實地走來,又何來‘如果’二字可供假設呢?
回顧往昔歲月,那些帝王們,有人為了江山捨棄美人,從此孤身一人,將一生都奉獻給了朝堂社稷;
有人卻為了美人而放下手中的權柄,拋下那看似冰冷的王座。
依我看,這不過是個人的選擇罷了。
說到底,無論作何選擇,只要自己的心能夠坦然無懼,便足矣。
若帝王選了江山,從此與美人天涯相隔,只要他餘生不曾後悔,旁人又有何資格評說長短?
只是,若因貪戀美人而丟失了江山,那這帝王,恐怕難免會遭受世人的指責,被認為不配坐擁這天下。
但這終究是帝王自己的心意與決斷,身為局外人,我們又哪裡有權利去橫加干涉呢?”
乾隆靜靜地聽著蕭雲的這番話,心底似有驚濤駭浪湧起,卻又在瞬間歸於平靜。
他未曾想過,雲兒會以這樣一種超脫常規的視角來回應,可細細品味,卻又覺得字字句句都如晨鐘暮鼓,敲在他的心間。
是啊,這選擇,本就是自己的事情,無關他人。
其實,在他將這個問題問出口的瞬間,他的心底就已然有了答案——他想要選擇的,自始至終都是眼前的雲兒。
只是,這帝王之路,從來都是荊棘滿布,他害怕雲兒會退縮,會不願與他一同面對這未知的風雨兼程,所以才這般小心翼翼地試探。
見蕭雲說完,乾隆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是將所有的心思都重新藏於心底,輕聲說道:“雲兒,你這一番話,倒是讓朕豁然開朗。
罷了,這話題有些沉重,朕再給你講一個別樣的故事,權當解悶,可好?”
說罷,他輕輕將蕭雲額前的一縷髮絲捋至耳後,眼神中滿是寵溺與溫柔,彷彿這宮殿之外的江山社稷、朝堂紛爭,都在這一刻與他們無關,唯有這眼前的人兒,才是他心中最珍視的存在。
蕭雲像只乖巧的小貓,在乾隆的胸口親暱地蹭了幾下,微微仰頭,眼中滿是疑惑與純真,“弘曆,你近來所講的故事,怎麼都透著股子古怪勁兒?”
乾隆身子猛地一僵,呼吸瞬間一滯,心下暗忖:“莫不是雲兒察覺了什麼端倪?”
但他面上仍強自鎮定,神色未改,只輕聲問道:“哪裡怪了?”
蕭雲眨動著那雙靈動有神的眼眸,仿若藏著璀璨星辰,輕聲說道:“好似盡是些才子佳人的纏綿故事,我都聽倦了。
弘曆,我可有好些時日未曾聽聞將軍馳騁沙場、保家衛國的英勇事蹟了,我就愛聽這樣的故事,你講給我聽,好不好?”
乾隆只覺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緊張得幾乎要蹦出來,直到瞧見雲兒那毫無心機的模樣,才悄然鬆了口氣,暗笑自己太過緊張。
“好,朕這就給你講那上陣殺敵的故事。”乾隆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
蕭雲乖巧地閉上眼睛,臉上洋溢著期待的神情,靜靜聆聽。
“話說花木蘭,因父親年邁體弱,不忍見其遭受兵役之苦,毅然女扮男裝,替父從軍……”乾隆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靜謐的屋內迴盪。
不知為何,今夜的雲兒不但毫無睏意,反倒越聽越精神,待乾隆講完一段,她猛地睜開眼睛,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急切地問道:“弘曆,女子也能從軍嗎?這花木蘭替父從軍,當真是孝順至極!”
乾隆微微一怔,趕忙出言解釋,“在我大清,尚無女子從軍之例,此乃古之特例,不可一概而論。”
蕭雲卻不依不饒,小手緊緊拽著乾隆的龍袍一角,微微撅起小嘴,據理力爭道:“可這故事不正是在告訴世人,女子未必不如男嗎?為何女子就不能從軍?弘曆,我真心覺得女子一點也不比男子差!”
乾隆瞧著雲兒那副認真執著的模樣,心中不禁一慌,生怕她一時興起,真要去做那參軍之事,連忙岔開話題,“雲兒,這事兒且先不提,朕再給你講個江湖劍客的故事,他們仗劍天涯,除暴安良,甚是快意恩仇,想必你也會喜歡。”說罷,便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