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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他臉上有溫潤的笑意,道:“剛從黃兄處過來,正要去看望太后。”他淡淡而笑,“來得倉促,未及給貴嬪送上賀禮。”

我微微一笑:“多謝王爺。”我的目光無意劃過時停駐在他腰間的笛子上,隨口道,“久不聞絲竹之聲了,本宮覺得舌頭味道也寡淡了些。”

他會心,道:“娘娘喜歡聽什麼?小王以此為賀吧。”

“《杏花天影》。”我脫口而出,然而隨即又後悔了。這首曲子,是我初見玄凌時吹的,現在聽來,還有何意義呢?

玄清低一低頭,取了笛子在唇邊,緩緩吹了起來,我退開兩步,靜靜聽著,當時還年輕,只曉得曲子好,曲中的深意並不十分了然。待得如今明白了,方知曲中浩茫如潮水的愁緒,好景不長在此、此身無處寄的悲涼。曲未變,情卻不同了。

玄清的神氣認真而專注,而依稀是見過的。我的目光自他面上拂過,第一次動了這樣的念頭,我所中意的哪個人,到底是身為皇帝的玄凌,還是雜漫天杏花中旖然而出的那個溫文男子。

曲未終,我溫然打斷,道:“王爺想必急著去向太后請安,本宮不便打擾,王爺請吧。”

他的眼中閃過一道奇異而悲憫的光澤,道:“貴姘請便。”他仿若無意對身邊的內監道:“聽說太后秋日氣燥沒有胃口,本王府裡常用的銀耳枸杞燉湯來進補,等一會命人從王府裡取了送去吧。”他的關切含蓄的不露痕跡,我只漠然遠立。

那內監賠笑道:“這有甚要緊的,等會讓內務府揀好的進給太后娘娘就是了。”

另一內監道:“那是王爺對太后的孝心,豈是內務府的東西可比的嗎?”

玄清但笑不語,似想說些什麼,最後只道:“貴嬪好自珍重。”匆匆離開了。

回到棠梨宮中靜靜臥著休息,浣碧在我身邊搖著扇,道:“不知是否奴婢多心了,總覺得祺嬪小主應對小姐的樣子有些古怪。”

我託著腮,一手翻看著宮人們為孩子準備的小衣裳,輕輕哦了一聲道:“怎麼說?”

浣碧認真想一想,道:“奴婢只是自己疑心罷了。去冬公子進宮來時曾提到祺嬪小著的二哥管溪要在衝要迎娶二小姐,為何已經八月,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並未放在心上,只思量著若我前一胎真因皇后和陵容所落,今番怎會這麼一點動靜也無?儘管我求了玄凌的旨意要求皇后擔待我孕中一切事宜。於是輕輕一哂:“我如今這個樣子,人家怎麼敢隨意和我家攀上親戚。”我按下衣服,道:“誰知道管家的人是在觀望呢還是不敢,這樣的親家,玉姚不嫁也罷。”

浣碧點頭,不請到:“小姐不過是一時失勢,怎麼也懷著皇上的骨肉呢,他們何須如此?”

我微笑撣一撣袖口,道:“世態炎涼你不是第一次見識到,做什麼這樣動氣。幫我去把這些衣服收好吧。”

漶碧應聲去了,過得片刻又轉了回來,手中捧著一個瓷碗,卻是銀耳枸杞,她笑道:“方才的燉鷓鴣小姐進的不香,不如嚐嚐這個吧。奴婢剛叫小廚房做了出來的。”

我道:“好端端的做這個做什麼?”

浣碧抿醉一笑,道:“方才王爺特意叮囑了說這個能開胃,奴婢不敢不上心。”

我心下明白,故做奇道:“咦?我怎麼不曉得王爺叮囑了你的?”

浣碧急急道:“王爺好好地提什麼太后胃口好不好的話,又何必當著咱們的面說。先前小姐又說舌頭寡淡,奴婢這麼揣度著。”

我打趣到:“哦,怎麼王爺的話到你耳朵裡就格外清明呢。”

浣碧羞紅了臉,轉身絞著衣帶道:“旁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可奴婢曉得王爺關照咱們宮裡不是一兩日的事了,小姐何必開奴婢玩笑。”

我笑過,道:“好好好,看在你的用心,我吃了便是。”

註釋:

⑴、出自李元膺《十憶詩》,歷述佳人之美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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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不悟尋時暗銷骨(上)

我的耐心一點點熬在對即將出世的孩子的期待上,我甚至有一絲慶幸,這樣的失寵落魄,倒讓我避開了身懷六甲後的錯迭紛爭,得一絲暫時的平靜。

重陽那一日,宮中妃嬪照例是要向太后和諸位太后慶賀的,我在禁足之中,自然是不能前往,於是準備了花糕和菊花酒,做成三色禮品交到芳若手中,請她為我奉與太后,恭賀桑榆晚景之樂。

到了晚間太后遣了孫姑姑親自來看我,慰問了幾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