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臨陣脫逃這種事,神仙怎麼可以做?
越想越是憤怒,門神把神仙的臉都給丟盡了,連帶著自然也把自己主子的臉給丟盡了。
此時便是為主出征挽回神仙尊嚴的關鍵時刻,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念及至此,小青花熱血沸騰,刷的抽出佩劍,虎目圓睜,作起跑勢,怒吼一聲:“呀……”
“呀”了半天,一步未動,雙腳反離了地面,卻是展昭抓住碗沿,把小青花提了起來。
“麻煩把尊手從鄙頭上移開,”小青花殺氣騰騰地將佩劍空劈幾下,“我要過去搶圖,你瞧見沒有,她後背上縛著的那個畫卷……”
“看情形,紅鸞姑娘敵不過那貓妖,”展昭眉頭愈皺愈緊,稍一思忖,果斷道,“小青花,我發袖箭射落她背後的畫卷,你得了畫卷之後立時離開,去細花流搬救兵。”
“那你呢?”
“我幫著紅鸞姑娘拖住貓妖,你記得,要快。”
“可是……”
話音未落,兩枚袖箭激射而出,直取那女子背後的縛繩,那女子與紅鸞斗的正緊,忽覺背上一鬆,心知不妙,急回頭看時,巨闕當喉帶到,若不是閃避的快,只怕身首業已分家。
那女子怒極,猛地滯住身形,眼眸間異光爍動,殺氣大盛,俄頃緩緩舉起右手來,整條手臂之上頃刻間覆滿濃密毛髮,利爪森然,鋥亮如刀。
紅鸞心中一凜,未及向展昭出言示警,就見那女子冷笑一聲,身形不動,只是伸爪凌空虛抓。
明明離著尚遠,這一抓也看似渾無威脅,豈知勁風四起,五股力道宛如排風破浪,尚未近前便迫的展昭幾乎喘不過氣來,展昭不及細想,橫劍擋於身前,耳邊立時響起鐵石金器摩擦的尖銳刺耳之聲,幾欲震穿鼓膜,展昭腳下站立不定,騰騰騰急退幾步,低頭看時,巨闕的劍身之上霍然五道極深的抓痕。
忽然便想起寄傲山莊死者身上的抓痕深可及骨——方才若不是巨闕擋擊,後果不堪設想。
正如此想時,驀地發覺自己的面上濡熱一片,伸手拭時,竟摸了一手的血,知是被方才的勁風震傷,心中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只用衣袖覆住手掌,將臉上的血拭去,與此同時,目光看似不經意地落在那女子身後不遠處——小青花正拖了那畫卷,吭哧吭哧跑的正歡。
見小青花依計而行,展昭心中稍稍寬慰了些,待看到小青花的行進速度,直如一盆涼水當頭兜下。
忽然就明白了小青花方才說的那句話。
“可是……”
言下之意該是:可是我體型擺這了,我能跑多快?能跑多遠?
照這速度,小青花能夠逃離現場已是三生有幸,指望它去細花流搬救兵?簡直是痴人說夢。
好在,那女子還未曾留意到身後的異動。
展昭略一思忖,心下已有了計較,與紅鸞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低聲道:“走!”
甫一出聲,兩人伸手交握,同時足下發力,飛身而走,卻是朝著小青花相反的方向。
那女子冷笑連連,待得兩人奔出數十丈遠時,方才張開雙臂,直衝入空,駕風而行,如履平地,先時還落入展昭紅鸞之後,俄頃投射在地上的暗影便漸漸逼近了兩人。
現在想來,那場景直如追逐奔兔的獵鷹,覷準方位,俯衝而下……
紅鸞眼見暗黑的投影已然漫上週身,只覺得手足發冷,因想著:難不成今日要死在這裡?
忍不住側頭看展昭。
展昭恰於此刻回過頭來,淡然一笑,眼神竟是異樣的明澈清亮。
“展大哥,你怕嗎?”
“我只怕該做的事沒有做完。記得務必收擒此妖,還有,幫小青花達成心願。”
紅鸞眼底露出困惑的神情來,電光火石間,她突然明白了什麼。
只是,她明白的太晚了。
展昭的出手很快,以至於她甚至沒有看清展昭的招式,身子已被推出數十丈外。
下一刻,紅鸞已經看不到展昭的臉,她只看到巨闕華光如水,還有那個義無反顧的背影。
紅鸞的視線驀地糊成了一片。
你怎麼可以,這麼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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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驀地暗沉下來,貓妖俯撲而至的身形愈來愈大,似乎要將僅有的夜光都阻隔開去。
巨闕的劍柄還緊握於掌中,劍尖卻已被貓妖的利爪牢牢攫住,再進不得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