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怎麼了,不成啊?”
邵鈞心想,狐狸都能看,我就不能看?
羅強眼底黑黑的,啞聲說:“有啥好看的?真沒事兒。”
羅強不介意胡巖或者屋裡隨便哪個小崽子看,但是他介意邵鈞看。饅頭跟別人不一樣,老子在饅頭面前要保持個英明神武冷峻瀟灑的形象,出醜不能讓你隨便看的。
邵三爺踩著下鋪,半個身子攀到上鋪,撅著腚跟羅強低聲嘰咕個沒完,那情形確實透著某種難以形容的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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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都沒聽見說的什麼,就只有胡巖站在地下,默不作聲盯了很久,臉上露出狐疑和失落的表情……
29、第二十九章局長大人
週末;犯人在監區自產自收的菜園子裡幹活兒;澆水;施肥。
盛夏的毒日頭罩著;樹上蟬聲尖銳地嘶鳴;羅強的囚服胸前釦子敞著;袖口捲到手肘,暴露出的面板曬成暗紅色。
他蹲在田埂裡;給黃瓜和西紅柿搭起一排架子。這活兒他從小六七歲時候就跟著他爸爸幹;他拿手的,還能指點別的犯人怎麼搭架子。
邵鈞當天原本又是輪休;取了車;開著車路過菜地;搖下車窗,遙遙地尋覓羅老二的身影。
彷彿心有靈犀似的,羅強從黃瓜大葉子的縫隙中透出兩道犀利視線,似笑非笑地,嘴巴挑起毫不掩飾的愉快的弧度。
邵鈞手指夾著煙,若無其事地撓撓頭,然後悄悄給羅強揮一揮手指。
羅強眯著眼,給邵小三兒拋了個很柔和的眼神,陽光下,心情正好。
邵鈞搖上車窗,一溜煙兒開出監獄大門。他突然就不想休假了,休假幹啥?還能找誰去?心裡還惦著誰?
他想著給羅強買些要用的東西送過來。羅強雖說外邊兒有大哥和道上兄弟照應,時常送錢送物,外邊人畢竟不瞭解獄中隨時的需要,只有邵鈞知道,也只有他能隨時隨地照顧著這個人。
他剛出監獄門,就接到頭兒的電話,讓他回去。
頭兒說,邵局長一會兒跟監獄管理局的人一道進來視察,你回來一趟。
邵鈞一聽不對啊,問:“我爸來這兒幹什麼?不是說監獄管理局工作小組的人來例行檢查嗎?”
邵局長駕到清河監獄,名義上是跟隨工作組前來“取經”,參觀監獄現代化管理改造和教化犯人的成效,其實誰都知道,邵局是來看兒子的。
邵鈞在電話裡搪塞道:“我,我都上高速了,馬上就進城,我車沒法調頭!……今兒不回去了。”
他不想在監獄裡見他爸爸,讓人瞧見難免閒言碎語,沒事找事。
邵國鋼確實惦記兒子,寶貝兒子混在清河重刑犯監獄裡,他心裡哪放得下?
獄警在監區值勤,跟犯人們恨不得貼身管理、談話,常年生活在一起,可是獄警不能持槍、不能帶匕首,腰上就只掛個警棍和辣椒噴霧劑,真遇上個窮兇極惡企圖襲警越獄的惡匪,你能扛得住?
邵國鋼知道他兒子平時牛氣,也有幾分本事,警校擂臺上拼下來的65公斤級散打王那幾條綬帶,不是白玩兒的。做爸爸的都為兒子驕傲,自豪,覺著這是我兒子,多年輕帥氣又牛逼的一小孩。可這孩子就是太寧,愛逞能,自己有一套主意,從小讓孩子他姥爺給慣壞了,貫會違令擅行、先斬後奏,誰都管不了。
犯人們都在院子外幹活兒,邵國鋼走進空蕩蕩的監道,伸脖瞅了瞅幾間牢號,眉頭皺緊,無法想像他兒子會樂意混在這種地方,能耐得住寂寞。
他又進到辦公樓裡,坐到他兒子那張辦公桌前,隨手開啟手邊第一個抽屜。
抽屜裡亂七八糟零碎下面,壓著一個木頭相框。
邵鈞穿著那年月特別酷的機車夾克、瘦腿牛仔褲,還理了個小旋風林志穎的時髦髮型,九十年代中期特流行這造型。小帥哥一條胳膊摟著他媽媽,那時候才初中,個子已經比得上他媽媽穿了高跟鞋的高度。
孃兒倆眉眼極其神似,一樣的清秀、漂亮。
邵國鋼摸著相片看了很久,心裡有些難受,不舒服,探了口氣,把抽屜用力合上。
就這麼幾分鐘的工夫,也是碰巧了,辦公室門嘭的被撞開,羅強抱著一個大花盆,花盆裡栽得一尺來高的小西紅柿,端進邵鈞的辦公室。
羅強額頭和脖頸淌著汗水,兩隻大手捧著大花盆,幹活兒正賣力著,視線掠過邵局詫異的臉,目光驀地盯在那裡。
邵國鋼緩緩站起身。
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