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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了德妃的宮人,他的內臣前來稟事——前些日裡,京城街頭巷尾忽然傳唱的童謠,關於後宮亂象乃君道失德天降示警,這幾天已經被控制住了。
大概是因為祖庭大慈恩寺、抱朴堂都有了讚頌,因此,逢集日,京城各個道場法場開壇時,民眾前往聽講經,僧侶道人也紛紛說這是天降祥瑞,祐我大晉,必當澤被蒼生。
蕭懷瑾這才終於流露出笑意。
他何嘗不希望這是真的——
晉過五世而亡?這個太…祖開國所卜的傳言,一定要藉此來打破!
……………
一架寬大的馬車從長安城南門駛出,行走在官道上。大抵走出了十餘里,前方路邊圍了一群人,乃是附近鎮上的孝感寺,趁著集日,在此開壇講經,弘揚佛法。
晉國五日一集,而因常年佛道相爭的傳統,每逢集日,便有寺院或道觀在附近宣法。尤其是長安城及周邊城鎮,善信眾多的大型寺院或道觀,還會在講經完後,常有施粥贈藥,因此吸引不少老人帶著孩子來此處聽講。
人過得苦,才會篤信神佛。
“所以,德妃乃是祥瑞之兆,是我大晉國運亨通,天子英明庇佑子民……”
隱約的聲音,越過層層疊疊的人群,飄入了馬車內。
車內主人喊停,一位翩翩如玉的溫潤公子掀開車簾,從車上躍下,往前方人群中走去。
此刻,密密匝匝的人群裡,正中央是附近孝感寺的僧人,正坐在蒲團上講說經文,外圍設有香壇,扔一個銅板進缽裡,便可以上香搖籤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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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孩子三三兩兩打鬧,不留神便撞到了那個公子身上,抬頭,見他長得十分好看,衣飾質地都是極好的,像是富貴人家,身後還跟著侍從打扮的人,頓時有些惴惴,嚇得連話也不敢說。
那公子卻沒有責難他們,反而衝他們微微一笑,桃花眼微彎,聲音也溫和:“無妨。你們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給我聽,可好?”
那撞了他的小孩掐著衣襬,把剛才打鬧時說的話複述了一遍:“大和尚都說了,德妃娘娘是天神下凡,天神怎麼會吃掉我,所以他之前唱的什麼,死人歸陽為邪物,天下什麼什麼的,肯定都是錯了的……”
侍從打扮的人遞了一串錢給他們,那個溫潤漂亮的公子又溫聲道:“為何說德妃娘娘是天神?是誰這樣說的?”
另一個追逐打鬧的小孩子插嘴道:“是村東頭廟裡的大和尚說的啊,爺孃們都這麼說。”他模仿大人的口氣:“德妃死後聖人很傷心,這時候天邊出現了彩虹,德妃娘娘又活過來了,都是聖人英明,老天爺才給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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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那幾個小孩子離開後,那公子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世子,是要留宿此鎮嗎?或是繼續趕路……”他的身後,一個侍從打扮的人小心翼翼道。跟在蕭雅治身邊的下人,都知道他溫柔外表之下的暴戾性子,素來是微笑著殺人不眨眼,自然不敢逆其鱗。
可是益州鍛造出來的鐵具已經送過來了,倘若改造後可以加以利用,就得讓益州快馬加鞭地趕工,時機耽誤不得。
蕭雅治沒理他,往人群附近走了幾步,他身形頎長,自然是鶴立雞群,目光便將四周一覽無餘。
他看到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嫗,拉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婦人,往香槽前的石缽裡扔了銅板,他聽到她們插香祈福:“德妃天神娘娘保佑,翠姑這一胎生個白胖小子啊!”
“皇家有那麼多龍子,多子多福的好兆頭一定可以保佑咱的!”
“……”蕭雅治和煦溫柔的表情,已經如同面具一般了。
他明明安排了人,在京城傳唱童謠。童謠定會被朝廷迅速遏制,但這都在他意料之中,他只是要在民眾心裡,種下一個蕭懷瑾無道的暗示罷了。
如今竟然就變成了蕭懷瑾是英明神武,老天爺賜下了祥瑞。街坊說書有板有眼,甚至說德妃與聖人恩愛非常,德妃一死,聖人差點殉情,感動了上蒼……聽書人紛紛拍手叫好。且這一路行來,還見有人用簡陋的木頭雕刻了簡陋的女子雕像,然後向德妃求子。
在中原大地,送子娘娘永遠是流傳最久也最廣的神祇。
蕭雅治收回目光,又想到宮中現在被奉為高位的德妃。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女子,雖說是京中名門之女。畢竟他跟隨父王從房陵州回長安時,已經是十來歲了。那時惠帝巫蠱案和廣平宋氏一門翻了案,父親受封為陳留王,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