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解釋?
飛天緊緊攥著玉,霍地站了起身來。
輝月,輝月該知道的吧?他大步向外走,一腳踏出門,又回過手來扣門。
院門一響,飛天一回頭,一人娉娉婷婷,走了進來。
飛天一怔,「楚……姑娘?」
那人點個頭,臉上並無笑意,「許久不見。」
一瞬間飛天有些恍惚。
猶記得他在這裡第一次出門,在酒樓裡見到楚姿和楊行雲,明明是前塵盡忘的相遇,卻有不能自制的心悸。
「我家空兒聽說是你帶了出去。他現在身在何處,還盼見告。」
飛天吁了口氣,「這事是我妄為,真是萬分的對不住你,聽說還累得你又流落吃苦……楚空他現在身在羽族的梧桐城,有羽族族長鳳林公子照拂,前程無憂。楚姑娘倘若惦記,可以去將他接回。」
楚姿點一下頭,盈盈躬身,「飛天公子不用自謙,其實空兒跟著我只有壞處沒有好,他既然現在有容身之所,我放下樁心事。知道他安好,倒不必去領他回來。」
飛天無言以對,沉默地看她。
「行雲的事,我已經聽說過了。」她說完這句話,下面也緘默了。停了半晌,又說:「你……別太自苦。」
飛天忽然心中一動,無盡黑暗中像看到一盞亮燈,「楚姑娘,我有件事想問你。」
楚姿面露驚訝之色,「飛天公子有話儘管請說。」
飛天又慌又急,一伸手:「請坐下聽我說……就是這麼說。」明明是端坐,飛天卻說得上氣不接下氣,情急一把握住了楚姿的手。
「我是身在事中,當局者迷,前事又是記一段忘一段。你和行雲曾經患難與共過,你可知道……他有什麼一心不忘的去處所在?」
楚姿沉思端凝,飛天眼睛眨也不眨,緊緊盯著她。
「飛天公子……我和行雲一起流落過,患難相扶,確實曾經說過不少的話語。可是他很少提及前事,人也清傲,從來也沒有提起過有什麼難忘的地方和事情。」
飛天提了半天的一口心氣陡然一散,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輝月要平舟給我這塊玉,說是能助我一臂之力。這玉剛才還微微發熱發光,可恨我卻怎麼都想不透。」
楚姿伸手將玉接過去翻著看,「這玉我見過,行雲曾經佩過幾天。」想了一想又問道:「剛才這玉熱起來時公子在做什麼?」
飛天脫口說:「我正想他。」
楚姿眼睛一亮:「這就是了。行雲他從那次輝月殿下宴後,常獨坐出神,有時還恍惚發笑,這在他之前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要他快樂留戀的事,那一定是和飛天公子你相關的。「你如今要找,就從你們再遇後想起,都做了些什麼事,他最快樂的是哪樁。又有些什麼地方讓他最是難忘。」
飛天靈竅頓通,長身而起,恭敬之極地一揖,「楚姑娘,多虧你一句話點醒我,真不知如何謝你!」
楚姿起身還禮,「飛天公子言重。空兒得一個可靠的去處,我正該謝你。行雲也是我的好友,舊時蒙難,他就如我兄長手足一般。今曰他橫遭不幸,我也盼你能夠成功,好令他復返人世。」
楚姿告辭出去。門邊一人靜立相待,那人衣飾整潔,面相良善,一團和氣。楚姿指著那人說:「這是劉齊……」
飛天雖然心境如灰,卻還勉強一笑招呼。
楚姿說:「你要事在身,我不多耽誤你。我們……先去看看空兒,飛天公子若有了好訊息,可記得讓我知道。」
送走楚姿,飛天坐下身來,潛心靜思他和行雲再相遇之後的經歷……
在輝月殿前說了第一句話,行雲嗔他忘憂卻恨,一箇舊愁難消,一個懵懂無知;輝月生辰之時是第二回,那時說不上話……
及至成人禮後,行雲溫言安慰,那是在輝月殿裡。可是才剛從那裡出來,倘若行雲他真的……那輝月必定會知道。
殿門前,就更不會了。那裡現在刀兵遍佈,行雲怎麼會停留在那裡?
這屋中,應該也是沒有,否則照平舟說的,這玉該能凝魂聚魄。現在雖然發光發熱過,可也並沒有什麼其它異樣。
那……就是其後深夜相逢,和他相約塔上相見。
飛天遠遠東望原來飛天殿的殿角一隅,塔尖在霧靄中隱隱可見。
飛天一路疾奔幾乎是腳不沾地,路上並非沒人,卻哪裡有餘暇去顧。
塔頂上風大霧沉,卻沉靜安寂,並無什麼異樣。想必行雲沒有來過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