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上游看去,果然這片血汙是從上游慢慢流淌下來的。在溪水中猶如一條細細的紅線,綿延不絕。
金瓶兒冷哼一聲,邁步順著小溪向上遊走去。
背後,蒼松道人看到金瓶兒忽然走遠,有些奇怪,道:“金姑娘,你怎麼了?”
金瓶兒卻沒有回答他,一雙眼睛只是盯著溪水中看走,蒼松道人皺了皺眉,走了過來,隨即臉色微變,也發現了溪水中的異樣,遲疑了片刻之後,便也跟在金瓶兒身後向上遊走去。
這條小溪不深也不大,人走下去水不過膝蓋,橫跨三、四步便能走到對岸,但流水潺潺,蜿蜒流淌,居然頗為綿長,兩人在山谷中走了小半個時辰,眼看就要走出這個山谷,這小溪居然還不見盡頭,而水中那股異樣的血汙紅線,也一直在延伸著。
金瓶兒與蒼松道人對視了一眼,眉頭也皺了起來,他二人俱非尋常人物,自然知道若是普通人獸之血,流於水中,一丈兩丈的還會順水流淌,但若是這麼長的距離,那早就是化於水中無形了。眼下這水中血汙依然凝而不散,卻是肯定大有古怪。
群山之中,風過幽谷,響起異樣的呼嘯聲,山林搖動,發出嘩嘩的異響,更增添了幾分陰森。
蒼松道人忽然站住了腳步,金瓶兒皺了皺眉,向他看去,道:“怎麼?”
蒼松道人默然片刻,道:“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多事了。”
金瓶兒雙眉一挑,似乎沒想到蒼松道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道:“道長你該不是怕了吧?”
蒼松道人面上掠過一絲怒氣,但仍是忍耐了下去,道:“大事為重,鬼王宗主吩咐我們做事已有一段時日了,我看還是先回去稟告才好。”說完,也不等金瓶兒說話,似乎不想看到金瓶兒那略帶諷刺的目光,他徑直一個轉身,卻是馭劍飛起,自顧自向狐岐山方向飛去了。
金瓶兒看著蒼松道人飛去的那個背影,冷哼了一聲,眼中頗有鄙夷之色,一時也懶得追去,轉過頭來又看向溪水中那片血汙,慢慢的,她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忽地,空曠的山谷之中,小溪的上游遠處竟傳來一聲低低的吼叫,金瓶兒正在凝神思索,登時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急轉過身看去,只見前頭乃是一個樹林,溪水在林子邊拐了一個彎,那叫聲傳來的地方卻是被茂密的林子給擋住了。
既然到了此處,金瓶兒自然不會置之不理,身體輕盈一躍,她已然悄無聲息地掠了過去,沒入茂密樹林之中,幾次騰躍,躍上林子邊緣一根樹枝,向下看去。
這一看,她面色頓時大變。
蒼松道人飛在半空,還特意放緩了速度等了好一會兒,不料金瓶兒居然沒有跟上來,蒼松道人看著空空如也的身後,不禁心中有些氣惱起來。這金瓶兒平日裡與他客客氣氣談話中稱呼也是一直“道長長、道長短”的叫著,但蒼松道人深通世故,早就看出金瓶兒眼中那隱藏的一絲不屑和譏笑之意。
又或許金瓶兒其實本來多半並無故意諷刺譏笑的,蒼松道人卻以為如此,這也難怪蒼松道人,自從他叛出青雲投身魔教鬼王宗後,心態變逐漸變為如此異樣的敏感了。
正在蒼松道人生著悶氣之後,猶豫著到底是自己獨自先走還是回去找金瓶兒,一道淡紫光芒從身後亮起,卻是金瓶兒飛了過來。
法寶豪光閃動,金瓶兒來到蒼松道人身旁,高空中的風吹得她衣裳獵獵飛舞,只是此刻看去,金瓶兒臉色似乎有些若有所思的樣子,全無平日裡滿面的笑容。
看著蒼松道人等在那裡,金瓶兒對著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看去居然有幾分勉強之意,大非她平日嬌媚之色,道:“道長,我們走吧!”
蒼松道人冷哼一聲,轉身馭劍繼續前行,連一句話都不說。面對這有些無禮的舉動,金瓶兒面上卻並無怒色,相反,她在背後緩緩跟上,看著前頭飛馳而去的蒼松道人身影,眼中卻流露出閃爍的複雜神色。
那山谷距離狐岐山還有百里,其間山脈起伏,常人要從這裡過去狐岐山,跋山涉水的只怕至少要走半個月,但對可以馭劍飛行的蒼松刀刃與金瓶兒來說,不過是半日不到的工夫。
只是待他們飛近往日的那昨狐岐山時,卻是像被當面打了一拳,即使是一直沉思的金瓶兒,也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隨著他們緩緩降下,面前的一切逐漸清晰起來,那曾經高聳的狐岐山此刻竟然已經不見了,在龐大的山體原地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淵,裡面遠遠的就可以聽到熾熱的岩漿奔流的咆哮聲,並從那深淵裡面放射出無數詭異的紅色血芒,射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