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這味道暗示著什麼。出岫幾乎還能想象出這對新婚夫妻是如何在夜間肢體交纏,極盡纏綿的。遑論還有那些凌亂的床單。熟悉的龍涎香是雲辭獨有的味道,混合著女子的脂粉香味,在這床單被褥上,卻陌生得令人心悸。
腹部好似有些絞痛之感,一股熱流緩緩湧出。只一瞬間,已令出岫腹痛難當。
她強忍著疼痛將被褥、床單一一疊起,抱在懷中向夏嫣然稟道:“夫人,我將東西送去浣洗房。”
此時夏嫣然業已梳妝完畢,轉從屏風後的梳妝檯處走出來,點頭道:“今日辛苦了。我與侯爺會在太夫人那兒用早膳,你與淺韻不必招呼了。”
出岫抱著滿懷的被套床單,行禮轉身。
剛走了兩步,卻聽夏嫣然在身後一聲驚呼:“出岫!”
出岫不明所以地回頭:“夫人還有何吩咐?”
“傻丫頭!”夏嫣然笑著快步走近,附耳對她低聲道:“你來葵水了!都染到裙子上了,快回去換換!”言罷她又吩咐身邊的梳頭丫鬟:“你將出岫手中的東西送去浣洗房。”她自不能讓雲辭瞧見,是出岫將這些穢物抱了出去。
梳頭丫鬟低低稱是,接過床單被褥率先出門。
出岫有些意外。自從八月份滑胎之後,她一連兩月都未曾來過葵水,只道是身子還未康復。如今終是又來了葵水,那是否也意味著,她的身子恢復了?亦或者說,她還沒有喪失生育功能?
難怪方才小腹一陣疼痛,原來是葵水久違而至。說起來,這應算是樁好事。出岫略微赧然地低下頭:“多謝夫人。”若不是夏嫣然提醒她,這一路走出去,她還不知要如何丟人。
“你等等。”夏嫣然轉去屏風後取過一件薄披風,遞給出岫:“披上罷,能遮住。”語氣是一如既往的體貼溫柔。
若說起這位侯爺夫人,在府內上下是一致受到好評的,也許是尚未接手中饋的緣故,她待誰都是和和氣氣,對出岫等貼身下人更不必說,三不五時地便有東西賞賜下來。
服侍夏嫣然才一個多月,出岫屋子裡的小妝奩,已滿滿堆了簪子、鐲子、耳墜子、手釧……不外乎都是些女兒家的飾物。
咱們這位侯爺夫人,是出了名的愛打扮,會打扮。自嫁入雲府兩月以來,每日衣衫從未穿過重樣的。就連遞給出岫的這件披風,也是雲氏名下雲錦布莊所做,天底下獨一無二,只此一件。
出岫想,女為悅己者容,她有疼愛她的夫君,本就應該如此在乎容顏。
出岫未再多說客套話,心中莫名感動一瞬,繫上披風跟在夏嫣然身後走出房門。
院外,雲辭正由竹影撐著傘,獨立霏霏細雨中等著夏嫣然,天色雖陰暗,那一襲白衣卻是鮮明得刺目。
雲辭目光望向夏嫣然,又好似穿透她看向她的身後,見出岫身上多出一件披風,他溫柔地看回夏嫣然,似是讚許。
出岫對他夫妻間的湧動只作未覺,俯身向雲辭行禮,又目送兩人離開,才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雲辭剛走出園子,忽然腳步一停,對夏嫣然道:“我有樣東西落下了,你等我片刻。”言罷快步返回園子。
朦朧雨絲之中,依稀可辨精緻披風的一角。雲辭眯起雙眼看著出岫的婀娜背影,目光銳利地瞧見披風下襬被風吹開,裡頭泛著隱隱血紅。只這一眼,他好似已安了心神,轉身重新出了垂花拱門。
自始至終,竹影撐傘相隨其後,主僕二人誰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出岫回到住處,連忙換了衣裳,又將被葵水染上的衣衫用水滌淨。兩位主子不在知言軒用早膳,這令她與淺韻都輕鬆不少,而後者也已返回了屋內。
出岫想了想,將夏嫣然的披風疊在手中,敲開了淺韻的房門。
“何事?”淺韻的神色仍舊淡淡,看向站在門口的出岫。
出岫低眉看著手中披風,笑道:“今早不慎將夫人的披風弄髒了,我想這般貴重的衣料,怕是魯莽手洗會扯壞。這才想去請教浣洗房的媽媽,該如何下手。”
淺韻瞥向出岫手中的披風,涼涼道:“只怕是洗乾淨了,夫人也不會再穿。”
“夫人穿不穿,這披風我也得洗了。”出岫扯出一絲笑容,虛心道:“我來府裡時日短,從前又是侍奉筆墨的,與浣洗房的媽媽們不熟,怕是貿然過去有違禮數,想請淺韻姐姐代為招呼一聲。”
淺韻聞言想了想,倒也未曾拒絕,從屋子裡的架子上取出一張小紙,遞給出岫:“這是侯爺專用的洗衣票,上月未曾用完,將這小票連同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