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出岫心坎上去了。美貌的女子,總是難以逃脫紅顏薄命的下場。說來說去,便是因為那張皮相太美,魅惑了眾生,引來太多男人的傾心,才會在一眾追求者中迷失自我,分不清孰是真心,孰是假意。
若是自己長得醜一點,也許便能更準確地看出追求者的心意了罷。
想到此處,出岫亦是輕輕一嘆,有著無限感慨。
只是這片刻的失神,再尋回神思時,出岫瞧見雲辭的目光再次落到自己身上,眼神幽幽不知所想,忽然再問:“你見過雲忠的侄子了?”
雲忠的侄子?出岫想起了那個書生,年紀輕輕便做了淮南地區的米行管事。可那日雲管事分明是悄悄去換賬本的,為的是怕雲辭怪罪。倘若自己此刻對雲辭實話實說,反倒顯得像個小人在背後告狀。
不過,雲辭如何會知曉此事?出岫尋思著,必定是二爺雲起說的。那日他撞見自己時,可是瞧見那本賬簿了!
想到此處,出岫已開始研墨,心裡盤算著如何對雲辭敷衍過去。須臾,蘸了墨汁提筆寫道:“在路上碰見過雲管事。”
雲辭看了看紙上的回答,沒有再追問,只沉默一瞬,道:“今日我會看賬本,有竹影侍奉足矣。”
這是攆人了。出岫看出雲辭今日心情不好,卻拿捏不準是否是為了雲起討人的事。她原想問一問,又怕是自作多情,便無言地行禮告退,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當中。幾個丫鬟都不在,唯有淺韻的房門開著。
出岫想去向她招呼一聲,這念頭剛一興起,但見淺韻已走出房門口,道:“方才雲管家過來留話,讓你得空去找他一趟。”話語清淡,並不熱絡,也不疏離。
難怪淺韻的屋門開著,原來是在等著給自己傳話。出岫朝她虛行一禮,表示謝意;對方也略微頷首回禮,繼而返回屋內。
出岫從前聽淡心提過淺韻的為人,便也沒將她的冷淡放在心上,想起雲管家找自己有事,便匆匆而去。
雲忠作為雲府主內的管事,已不能單單以下人的身份來看待,聽說他早年是老侯爺的陪讀,因此這府上有臉面的下人,譬如竹影一類,都尊稱他一聲“忠叔”。
雲忠在雲府有單獨的院落,規模雖比正經的主子們小了許多,可到底也算獨門獨院,還有專供驅使的丫鬟奴僕。
出岫來到雲忠的住處,未曾想到有過一面之緣的雲管事也在。這個時候,他不該回淮南看顧生意了嗎?出岫按下心中疑惑,輕輕叩響門扉。
叔侄兩人見是出岫,都顯得異常熱絡,尤其雲管事,面上還有可疑的紅暈。
“出岫姑娘來得真早,是侯爺放你出來的罷?”雲忠先行開口笑問。
出岫微笑著點頭。
雲忠一喜,連忙去看自己的侄兒,見他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又對出岫笑道:“我這侄兒也算是青年俊才,在外頭掌管著淮南的根本營生,從不怯場。也唯有見了姑娘這般的人兒,才會說不出話來。”
出岫聞言只笑了笑。人家說幾句客套話,她還是能聽出來的。
此時雲忠又轉向雲管事,道:“你去瞧瞧你嬸嬸在忙什麼,我與姑娘單獨說兩句。”
雲管事連連點頭,逃也似地去了後院。
雲忠見侄兒走遠了,才別有深意地看向出岫,再次開口笑問:“侯爺同意了?”
同意什麼?出岫迷惑了。
“這個點兒上,姑娘不是該在清心齋裡侍奉筆墨?侯爺既然放你出來見老朽,那必定是同意了。”雲忠自言自語道。
出岫更為不解。
雲忠瞧著出岫這副模樣,還以為她是羞赧,便又笑道:“姑娘不必擔心,我那侄兒年輕有為,日後不會虧待你的。”
出岫終於愕然。這話的意思是……
至此,雲忠才看出了出岫的異常,蹙眉問道:“怎麼?侯爺沒對姑娘你提起?”
“什麼?”出岫做了個口型。
雲忠見狀沉吟片刻,斂去笑容道:“我那侄兒自從見過姑娘一次,算是害了相思病,央求老朽去找侯爺求娶。老朽拗不過侄兒的心思,今早去了清心齋求見侯爺……”
雲管家後頭又說了些什麼,出岫半個字也沒再聽進去,心中已被那句“求娶”震驚得不知所措。難怪今早雲辭一直面色不悅,還問自己是否見過雲管家的侄子……
原來如此。
此刻明白了前因後果,出岫心中很不是滋味。雲辭這是何意?二爺來討要自己,他都坦白說出來了;為何雲管事提親,他沒有對自己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