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去醫院?”
忻寒垂著眸看著她那雙柔荑捏著他的臂彎,這時候他倒是願意當個聾子,讓她不停的跟他說,看著她著急。
如果不是聽到爺爺咳嗽的厲害,是不是她還不打算進來?
每天都要他請進來麼?
不,說請真是太給他面子,每次都是被他強行帶進來,然後她會在他睡著的時候悄悄的離開。
她終於確定他是在跟她生氣,雖然還不知道原因,但是竟然心虛的咬唇。
房間裡到處都充斥著衝動的小鬼,那麼安靜的在她的周遭一個勁的催促著。
燈光雖然很暗,她卻被他的眼神給望的發虛。
禁不住又低了頭,雙手又糾結到一塊。
而他就那麼看著她,不放過她任何一個小表情。
牆上的照片上一對幸福的新人,而她像是要把自己的手揪斷。
或者是周遭太安靜:“我有話想要對你說!”
她低低的聲音卻充斥著整個房間裡,他聽的那麼清楚。
她終於有事要跟他說。
忻寒還是那麼直勾勾的看著她,冷漠的眸子那麼深邃,漆黑。
她抬頭看他,迎上他那冷漠的眸光:“忻寒,我身體不好!”
身體不好?
他微微鎖眉,他知道她身體不好啊。
看他一直不為所動,她終於無奈的張了張嘴又合上,心裡還在繼續做鬥爭,到底要不要告訴他?
如果說了,他還能像此刻這樣安靜的坐在她身邊?
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說出這樣的話。
“我身體裡有一小塊……鐵片!”她說完咬唇,再也不看他,垂著的眸子有些慌張:“在心臟處!”
她努力的想要說的輕鬆一點,別讓他感覺自己就要不行了。
終於,他還是那麼靜靜地,卻已經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寧靜。
她哽咽,雙手分開,卻是緊緊地拳頭:“醫生說我可能會死!”
那幾個字,她的眼眶再也忍不住模糊,可是他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她的眼淚一粒粒的落下臉龐,他沒有任何動作的。
就像是一個雕像一樣在她身邊坐著,那麼麻木的看著她淚流滿面。
“為什麼現在才說?”他沒再拿她的手去寫。
他在質問,極具憤怒,卻又好似平靜無波。
而她已經低著頭忍不住要哭出聲音。
他的眼神裡更是憎恨的,突然從她身邊起來:“既然是要死的人,為何還要在死前回來折磨活著的人,我早就以為你死了,為什麼還要回來折磨我?”
他突然的大吼,然後把她從沙發裡拽起來,她嚇的慌張的張大著眼睛看著他。
“給我滾,死在外面去,再也不要讓我知道你的任何訊息,快點給我滾!”
他的一字一句,是在刺激她還是刺激自己?
他的心,像是已經被千刀萬剮後的一攤爛泥,像是已經麻木到極點。
而她,似是聽到了他的話,淚流滿面的同時竟然不願意離去,在他拽著她把她往外面拖的時候。
她竟然忍不住哭出了聲音:“不不不,不要讓我走,我不要走……忻寒,別趕我走!”
到了門口他要去開啟門讓她滾,她卻先一步從他的身後把他整個的緊緊地抱住。
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背後:“忻寒,我不想離開你!”
片刻都不想。
她緊緊地抱著他,用盡自己的所有力氣,然後再也承受不住的抱著他大哭起來。
那之前,她甚至已經連哭的勇氣都沒有。
死亡,對於一個二十六歲的女孩來說,怎麼會不可怕?
她怎麼會不惶恐?
她怎麼會不留戀?
她也恨,恨自己還沒等跟他快樂的生活就要被折磨。
但是……
什麼樣的脾氣都沒用了,她只有平靜地面對。
她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磨平自己的臭脾氣?
如今,只想緊緊地抱著他,只想感受他的存在。
而他,僵硬的站在那裡任由她抱著,聽著她哭的肝腸寸斷的聲音。
他就知道,如果僅僅是耳朵聽不到,她如何需要這麼躲著他?
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結果竟然是這樣。
“忻寒,就算是死,我都想死在你跟前。”是自私吧,但是她就是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