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濃霧迷離,那三葉載著屍體的小舟已消失在濃霧之中。
楚安鬆了一口氣,再一劃,突然停下,驚呼道:「下好。」
「什麼事?」楚輕侯忙問道。
「給那六絕這麼一鬧,我連方向也失掉了。」
「你原來是怎樣分辨的?」楚輕侯笑問。
「方才我將小舟固定在江心,舟前後都是向岸,以後為前靠左岸,還是泊在左邊,現在舟在江心,是橫向直向我可就下敢肯定了。」
「你其實有一個更好的方法。」楚輕侯仰首望天,楚安目光亦隨著上移。
迷離濃霧中,隱約仍可心看見圓月一輪掛在天空上。
楚輕侯接著問道:「你現在懂了嗎?」
「月亮——」楚安叫起來,道:「公子,你是說我們可以憑月亮來分辨方向?」
「月亮現在應該仍然在東天——」楚輕侯笑笑道:「大江東去,所以無論月亮在東天西天,我們向南北兩個方向催舟前去,都一定是會靠岸的。」
楚安連聲道:「是極——是極。」
語聲末落,濃霧中那一輪圓月突然消失不見。
楚輕侯笑笑道:「不要緊——」
這三個字才出口,急風驟起,濃霧就像是煮沸了的白粥一樣翻滾起來。
小舟在急風中亦轉動,楚安竭力想把持,但竟然把持不住,只一轉,甚至連那小舟本來的方向亦失去。
周圍同時暗下來,白霧變成了灰色,彷彿更為濃厚。
丈外的水面已看不到。
楚輕侯暗叫不妙,但仍然保持鎮定。
——月亮縱然被流雲掩去,在流雲飄逝之後又會重現的。
「公子,怎會這樣的?」楚安卻又叫起來。
楚輕侯安然道:「天有不測之風雲,用不著大驚小怪。」
楚安忙問道:「我們現在又該怎麼辦?」
「等一等雲飄遠了,月又會重現,我們急也急不在這片刻。」楚輕侯目光一落,道:「也許我們還有另一個辦法——」
「流水?」楚安這一次的反應更快。
楚輕侯一點頭,目光一凝,突怔住在那裡。那眨眼之間,周圍更加暗,三尺之外,便已看不見,楚輕侯直立舟中,往下望,竟已看不見流水。
他再看楚安,楚安就像是裹在霧中,整個身子又像是煙雲般隱隱約約,彷彿隨時都會飛散。
楚輕侯一步趨前道:「少擔心,亮燈!」隨即一探懷中,取出一個火摺子剔著。
一團昏黃的光芒由火摺子散發出來,楚安不敢怠慢,慌忙俯身拿起艙下準備好的一盞風燈,迎向楚輕侯手上的火摺子。
燈一亮,楚輕侯便將火摺子熄去,仰首向天上望去,仍不見一輪月亮出現。
燈光照亮了兩人的面孔,楚安的臉色比方才似乎還要蒼白。
在燈光之中,霧氣又變回乳白,與方才卻似乎已有些下同,楚輕侯有此感覺,卻說不出不同在哪裡。
小舟在移動,這種移動並不怎樣明顯,應該是順流而東去,楚輕侯卻始終抓下住方向,也穩不住那一葉小舟。
周圍的氣氛越來越詭異,連楚安也有這種感覺,身子不禁佝僂起來。
霧夜孤舟,到底要漂流到什麼時候?漂流到什麼地方?
燈光逐漸暗淡下來,應該有半個時辰了,小舟仍然在濃霧中漂流。
月亮始終沒有再出現,楚輕侯也始終抓不住方向,他曾經試著將小舟划向幾個不同的方向,結果都是一樣,既不能靠岸,也不能停止那種就像是無盡地移動。
他突然有一種已遠離陸地的感覺,卻不知道是周圍不著邊際?抑或是空氣有異的影響。
這種感覺卻越來越尖銳。
空氣越來越清新,還帶著淡淡腥味。
絕不是血腥味,楚輕侯可以肯定。
風漸急,燈火在顫抖,周圍的白霧不停變動,已簡直不像是霧。
風突然再急,楚輕侯主僕兩人的衣衫獵然飛揚,風燈在急風中陡滅!
周圍一暗,突又一亮。
濃霧如急風中奔馬一樣移動,也竟在急風中奔離了小舟。
小舟穿霧而出,一抹月光同時灑下。
蒼白的月光,是那麼淒冷,只見明月一輪,正在中空。
月亮當然還是那一個月亮,楚輕侯卻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是不是因為濃霧影響?他不敢肯定,卻感覺這一輪明月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