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
那年輕道士半蹲著探那人的口鼻,過了會兒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最後站了起來,“這人便是李二?”
站在一旁的一年輕婦人突然哭著跪拜道,“道長,您要是殺了那妖怪為我家官人報仇,賤妾甘願給您做牛做馬。”
那道士倒是客氣了起來,將那婦人虛扶一把,“夫人請起,修道之人除魔衛道理所應當。夫人言重了。”
人群嗡嗡議論,“不愧是得道高人啊,果然仙風道骨……”
那官員朝道士恭敬道,“淨虛道長,這李二已經是小鎮遇害的第四人了。最先遇害的那田珠女聽說就是道長在郊外所救,其餘三人皆不幸命喪黃泉。所有遇害者皆無傷無病,死前均不停求饒“不要吃我”,恐怕是吃人的妖怪。”
人群又是一陣沸騰,“原來田夫子的小女兒就是他救活的呀?哎呀,真是高人啊……”
“真乃神人啊……”
他聞言不禁有些錯愕。田珠?珠兒?那不是他救的嗎?
冒名頂替,招搖撞騙?
那年輕道士沉思了會兒,突然肅然道,“方才小道已經探過,這人的魂魄已經被勾走了,救不活了。小道不能與閻王爭魂奪魄,這有違天道。”
眾人聞言皆遺憾感嘆,但又面色敬畏。
道士又說道,“除魔衛道,自當義不容辭。本道不收分文,只是祖師爺卻是要供奉的。”他頓了頓,有些羞愧的模樣,“只求小道除了那妖怪後,貴鎮能夠為祖師爺建一個小觀供奉香火以報護佑之恩。”
那官員痛快道,“必當報答。”
道士立即喜道,“那好!那好!今夜本道就去那命案頻發之地作法,滅了那妖魔鬼怪。”說罷抬腳就走,所有人呼啦啦跟在他身後一鬨而散。
庭院中只剩那一具屍體和那悲泣的婦人。他站在原地猶豫了會兒,最終還是上前。
那婦人抬頭看他有些驚訝,他並不理會徑直探那人的印堂。精魄先失,命魂已離。
吸人魂魄的不是修仙的鬼魅便是像無極宮這樣不專修煉、妄想走捷徑的邪門歪道。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是厲害角色,那招搖撞騙的道士並無一絲真氣,恐怕是個大著膽子坑錢的騙子白白去送死。
***
深夜,淨虛在野外事件頻發之地作法,圍著一個大火堆跳大神,口中唸唸有詞,邊跳邊撒一些畫著奇奇怪怪、沒人看得懂的紋路。
莫說別人,就是他自己也不懂他胡亂畫的是什麼。
熊熊烈火幾乎照亮了頭頂上的整片天空,亮如白晝,讓人安心。
他跳得很賣力,累得很,他倒是不介意停下來,可是圍觀他的人介意。要不是被人盯著偷不得懶,他早隨便撒些符紙就回去睡了。
偏偏這些人以為他是什麼活神仙,不怕死的很,紛紛大著膽子來看他收妖。這不,跟篝火晚會似的。
他已經想好了。妖怪再害人,他就跑。反正官老爺已經給了他不少珍寶。若是妖怪不再害人,他就呆在他們答應給他建的道觀裡享受香火供奉。嘿嘿,反正都不虧。
跳了老半天,他實在跳不動了,就停了下來,朝圍觀群眾喊道,“大家放心,我已在這裡施了法,以後那妖怪絕不敢再踏入江都半步。”
“哦?要是再踏入,你待如何?”身後傳來質疑聲。
淨虛拍著胸脯朝四周的百姓保證,“父老鄉親儘管放心,那妖怪要是敢出現在本道長眼前,本道長一定把他化為飛灰。”
“飛灰?聽得人家好怕。道長,你打算用什麼把我化成飛灰呢?”
“把你……”淨虛剛想介面才發現不對勁,脖頸後涼颼颼的,他脖子僵硬極其緩慢地扭頭往後看。
一個披散著一頭烏髮的美人站在他身後,微微歪著腦袋一臉興味地看著他。
淨虛再正眼一瞧,才發現是一個身材比他高大,身著華服,長相俊美異常,略有幾分嫵媚卻無一絲娘氣的男人。
“你你你……你是……”
“那個妖怪啊。”那男人心不在焉地俯視他,語氣抱怨,“我已經看著你跳了一個晚上了。不得不說,真難看!本來,見這兒聚集了那麼多人,還以為會有舞姬名伶呢。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打算怎麼賠我?”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啊!要不這樣吧!我正好餓了,你獻出你的一魄來給我賠禮道歉如何?”
淨虛踉蹌後退,“鬼、鬼……鬼啊!”一聲尖叫,爬起來就跑。
男人輕笑,“還挺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