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直起身,嘴角的笑意斂了,“是,這第一樁,便是墨卿歌會嫁給雲離樂家的樂清泊,而你墨緋,與墨卿歌自幼雙生,因著身有死劫,在庵堂修行數載,避過災難近日才歸,因著卓絕的制墨天賦,與本殿一見傾心,且深的皇后歡心,不日就會賜婚,本殿加登太子位之日,便是你我大婚之時。”
“啪,啪,啪,”古緋接連拍手,臉上的嘲諷明晃如刀,“好個雙生,殿下真是費煞心思。”
明月笑道,“古姑娘,值得罷了。”
古緋想起勳老跟她說過的話,心頭千思萬緒急轉直下,嘴裡卻道,“殿下,悉數都安排妥當,看來阿緋不從是不行了。”
聽聞這話,明月眸色亮了一分。
古緋頭往後靠,枕在椅背上,冰涼的觸感讓她腦子越發清明,“良禽擇木而棲,所以,應下殿下是小事,甚至,阿緋還可助殿下一臂之力,但——”
她說道這,人往前傾,眼都不眨地盯著明月道,“需殿下也應下阿緋一個小小的要求。”
“嗯?”明月從鼻尖發出疑問。
古緋扯開嘴角,“我要一個人的生殺奪予之權!”
話落,她眉目舒展,猶如冬雪消融般嫵媚,一向黑白分明的眸子霎起赤紅戾氣,很是驚人。
“何人?”明月心起驚意,卻對古緋這姿態越發的欣賞了。
古緋冷笑一聲,目光幽深而冰冷地看著明月,一字一句的道,“墨老夫人!”
明月並不意外,他一挑眉,目有沉吟之色,似在思量。
死牢之中,氣味並不好聞,死屍的腐臭味,以及晦暗的陰影,投在明月身上,將那股子的斐然氣度都壓了下去。
好一會,他才開口,“當可應,不過,得阿緋與本殿大婚過後方可。”
古緋自然明白明月的投鼠忌器,她一口應下。
明月撫掌而笑,他微微俯身,湊到古緋面前,笑著對外面的獄卒吩咐道,“古聖師身為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哪裡會是弒君罪人。”
說著,就轉到古緋輪椅後,推著輪椅緩緩步出死牢,那等獄卒哪裡敢有半點異議,皆低頭不語。
一進一出,不過都是眨眼之間,古緋唇有譏誚,果然權勢動人心,就衝如此的翻雲覆雨,莫說弒君大醉,就是六親不認都是常事。
明月其實並未將古緋帶回自個在宮外的皇子府,而是一轉眼,就還是將人送進了雲霞殿,並差人過來好生服侍。
可古緋看見裡三層外三層的禁軍,諷刺地看了明月一眼。
明月不惱,他還十分歡喜地伸手摩挲了下古緋的下頜。在她抗拒之際,又很快鬆開並道,“本殿正妃,好生歇息,多養幾日,才是最美的新婦。”
古緋瞧著說完這話的明月出了雲霞殿,那左搖右擺的長袖。翻飛的袍擺。以及服帖的髮梢,直至不見,她這才收回目光落在殿中陌生的宮女身上。
古緋不曉得明月如何與蘭後說的。只是一夜功夫,她身上弒君的罪名就被洗清的一乾二淨,她還是從前那個制墨技藝了得的古聖師。
至於墨家,自有蘭後安撫。墨老夫人沉默以對,卻有下人見。墨家嫡長女大京第一美人的墨卿歌當是時,在房間裡摔了好些茶盞,怒不可止。
不過,這些都與古緋無關。這幾日,雲霞殿有宮中繡娘出入,對古緋量體裁衣。還拿了花樣給她選。
古緋哪裡會在意,她看都不看一眼。隨意一指選了事。
明月也未曾讓古緋不得外出雲霞殿一步,故而對外面的訊息,她也是多有知曉。
比如,眼下的皇宮和朝堂,外有明月穩者,內有蘭後把控,而初元帝卻是毒入心肺,癱在了龍床上,每日沒幾個時辰是清醒的。
而對明月的大婚,蘭後自有說辭,她連弒君這樣大逆不道的事都幹了,又何必再少幾樁,捏造聖旨,也是信手拈來,讓整個大殷的人都曉得,大皇子大婚,乃是皇帝之意,一為沖喜,二為了卻心願。
即便察覺到蹊蹺,有所不忿之人,也是按捺下來不語。
另一件大事,便是雲離制筆世家的樂家樂清泊迎娶大京第一美人墨卿歌,不僅與大皇子是同一天成婚,更是這筆墨兩世家的姻親,為人多津津樂道,一樁美談。
再比如,古緋從宮女處聽完,三千佛國的釋婆羅已帶著使臣於昨日離京。
古緋有微愣,說起來她已有好些日子沒再見到尤湖,按理,殷九狐喬裝在釋婆羅的使團之中順利離的大京,而明面上,尤湖則以逍遙王的身份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