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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我心裡都明白。”雲煥轉頭看著地底冷泉中那一襲寧靜的白衣,眼裡殺氣散去:“你我也算一場同門,最終卻只得師傅靈前一面之緣。”閃電忽然割裂了黑夜,“喀嚓”一聲輕響,墓室厚厚的石板居中裂了開來:“從這個墓室出去,便是你死我活。”

靜默地看著那一劍、白瓔沉沉點頭,忽然道:“放心,帝都那邊絕不會得知你的師承來歷。”

雲煥霍然一驚,抬頭看著這個冥靈女子。

“西京師兄雖幾死於你手,也不曾透露你的劍聖弟子身份。”白瓔微微一笑,眼神卻清爽,“劍聖門下當以劍技決生死,而不是別的齷齪手段。”返身便招回了天馬,掠出墓外。

雲煥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黑漆漆的高視窗,唇角忽地又泛起冷笑:

這個身份?若不說穿便是秘密,若說穿了呢?

——帝都那些元老們,是真的沒有查過他的身份來歷麼?

守在外面計程車兵們凍得瑟瑟發抖,卻一臉驚奇。

半夜裡居然有好幾道流星劃過。那一道白光穿入古墓、接著卻有兩道白光先後從其中散逸而出,消失在蒼穹裡。

狼朗跪候在墓前,心懷忐忑。

只有他看清楚了進去的是空桑的冥靈戰士,然而古墓裡沒有動響、也沒有打鬥的兵刃聲,片刻後他看到兩道白光一先一後飄散而出——第二道他依舊看清楚了是一個騎著天馬的白髮空桑女子,而第一道光、他竟也看不清是什麼。

雲煥少將果然是不可測的人物,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背景?

難怪巫彭大人要吩咐自己嚴加關注,瞭解一舉一動。

然而,正在出神的時候石門卻轟然開啟,他聽到靴子踩踏在結冰的地面上。是雲少將出來了?一驚之下,他霍然抬頭。

“將石墓周圍打掃乾淨,”站在黑洞洞的墓門口,應該是手按著門旁的機括、不讓石門重新閉合,雲煥的聲音卻平靜,一字一句吩咐,“然後,把這座墓給我用玄武岩徹底封死。”

話音未落、忽然間右臂一動,喀喇的碎裂聲傳來,石門機括居然被硬生生搗碎!

“小藍,出來麼?”雲煥霍然回身,對著黑暗低喝。

沒有任何回答。

少將鐵青著臉鬆開手臂,一步踏出。萬斤重的石門擦著他的戎裝、力量萬鈞地落下。

“再見……”頹然靠在永遠閉合的石門上,雲煥用聽不清的聲音喃喃說了一句,等狼朗以為他又有吩咐上來聽候時,少將的聲音忽然振作了,“給我採來最好的玄武岩、將這座古墓徹底封死!不允許任何人再靠近這裡!”

徹底封死?狼朗的臉剎那蒼白下去。

那一瞬間他眼前閃過了一襲白衣,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病弱女子……終於是死了?

生命消逝如流星。

西方空寂之山下的那一道光芒、劃破了死寂漆黑的夜幕,向著北方盡頭落去。

蒼生沉睡,大地沉寂,這莽莽雲荒上、無意仰頭所見者又有幾何?

“那時候我們赤腳奔跑,美麗的原野上數不清花朵綻放。風在耳邊唱,月兒在林梢。我們都還年少……”

漆黑的荒漠裡,聲音因為寒冷而顫慄,然而那樣動人的歌詞、卻用嘶啞可怖的嗓音唱出。唱歌的人一邊輕撫著膝蓋上臥著的少女的頭髮,一邊用破碎不堪的調子唱著一首歌謠,眼睛是空茫的、抬著頭看著漆黑沒有一絲光亮的夜。

“姐姐,姐姐,別唱了,求求你別唱了……”暗夜裡忽然有啜泣聲,枕著歌者膝蓋入睡的少女再也忍不住地痛哭起來,一把抱住了姐姐的腰,把頭埋入對方懷裡痛哭起來,“你的喉嚨被炭火燙傷了還沒好,再唱下去會出血的!”

“央桑,沒事的,你睡吧。從小不聽我唱歌,你是睡不著的。”黑夜裡歌者的聲音溫柔而嘶啞,輕柔地撫摸著妹妹的頭髮,“你的腳還痛麼?冷不冷?”

為了不讓滄流軍隊發現,他們這一群逃生的牧民甚至再暗夜裡都不敢生火。

於是姐姐抱著妹妹,在滴水成冰的寒氣裡相擁取暖。

“很痛,很痛啊!”畢竟年紀幼小,十六歲的央桑撫摸著被打斷的腳腕痛哭起來,身子瑟瑟發抖,“我恨死那個傢伙了!我要殺了他……嗚嗚,姐姐,我要殺了他!他不是人!”

那個傢伙是滄流的雲煥少將——那還是他們在被圍後、才從那些軍隊的稱呼裡得知的。

那之前、謝神的歌舞會上,他們一直以為那個和女仙在一起的冰族青年不過是一個過路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