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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地搭在脖子上,髮色天生不算很黑,有些接近棕褐色,臉龐少了歲月和風吹日曬留下的痕跡,面板閃著年輕人特有的光澤,因為身體狀況不大好而顯得有些蒼白……除了那眼睛裡面的疲憊。

安捷定定地盯著鏡子裡熟悉又陌生的人,他想,除了那不協調的神色,他幾乎要相信自己一覺醒來就變成了十八歲,可是……他十八歲的時候木蓮還在,還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揮霍,心裡還有很多的願望……而二零零九年這個炎熱的八月,他只得到了一個貌似年輕的皮囊。

他雙手扶上洗臉池,深深地埋下頭去,卻忽然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去面對這個荒謬的事實,只能輕輕地笑出聲來,他一根老黃瓜,被那串莫名其妙的珠子裡流出來的綠色膿水刷了一遍,於是變嫩了?

斗轉星移,斗轉星移就移走了他至少一半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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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以後,安捷在住院部服務檯上借了電話,猶豫了一下,撥了一個他以為這輩子再不會有機會撥的號碼。

半天那邊才接起來,男子低沉的聲音傳過來,口氣裡帶著某種讓人不那麼愉快的謹慎和戒備:“你是誰?”

安捷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些:“……醉蛇?”

那邊的人呼吸滯了一下,語氣忽然壓抑起來,細聽的話卻又能捕捉到這壓抑得有些威脅意思的言語中有那麼幾分急切:“你是誰?怎麼得到這個號碼的?”

安捷笑了:“是我,安飲狐。”

那邊久久沒有動靜,半晌,男子低沉而微微抑制著顫抖的聲音才透過電話線傳過來:“飲狐……飲狐?!你活著?我操!你他媽這些年都在哪?你狗日的為什麼不聯絡我們,你……”

醉蛇的話越來越不堪入耳,到最後簡直把安捷祖宗十八輩的男女老少親屬都問候了個遍,安捷舉著話筒聽得津津有味,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他頭一次發現被人痛罵也是件這麼讓人愉快的事,原來自己有隱性M傾向。

醉蛇把他高超的罵人技術表演了五分鐘,終於口乾舌燥理不屈詞窮了,這才喘了口氣,安捷聽到那邊傳來喝水的聲音,輕輕地提示了一下:“喝完接著說。”

醉蛇悶悶地嘟囔了一句:“沒詞了,再說該重複了。”

安捷大笑。

“笑個屁!”醉蛇自己的聲音也好像帶著笑意,“你在哪個犄角旮旯蹲著長毒蘑菇呢?給老子滾回來!”

安捷想了想,把自己所在醫院的全名報了出來:“我現在全身長滿了毒蘑菇,研究所把我當ET,要把我押回去解剖,兄弟等你救援。”

醉蛇那邊好像吩咐人查了一下,停頓了一會,有些疑惑:“你跑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幹什麼去了?支援大西北?”

安捷鬱悶地看看自己白皙得可以去當手模的手:“我真被外星人襲擊了,不騙你,這麼著,你有空派個人過來看一眼就明白了。”

撂下電話八個小時後,一架直升機降臨在這家小縣醫院的上空,引起無數人圍觀,期間差點造成了交通阻塞。

一幫莫名其妙的跟班看著自家說句話都要在心裡轉八個彎的醉蛇老大,接了一個電話以後,直接啟動了直升飛機飛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然後風風火火地直接衝到住院部,一時間在心裡描摹了無數個版本。

是多年不見的失散私生子?生離死別過的地下情人?還是神秘莫測的救命恩人?

醉蛇摘下墨鏡,左眼上斜拉下來的大傷疤簡直就是電視裡典型的大boss,雖說這種boss的屬性除了毀滅地球和釋放王八之氣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可是這怪蜀黍一臉殺氣騰騰的表情還是把人家住院部值班小護士的給嚇傻了。

醉蛇陰森森地問:“安飲狐在哪個房間?”

“我、我、我……不知道……”

“啪”一拍桌子差點散了,醉蛇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再問一遍,安飲狐在……”

“行了,你這搶銀行還是拍恐怖片啊?”這說話的人尾音拖得長長的,有種特別的懶散和漫不經心在裡面,醉蛇覺得自己的話突然就卡在喉嚨裡一樣,胸口悶得難受。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這個穿著病號服,靠在門上的少年……嗯,美少年。看著自家醉蛇老大的目光由震驚變成意味深長——兄弟好多年了,居然不知道您好這口。

等到醉蛇好不容易平復了自己的心緒,慢慢地轉過頭去的時候,看到這少年,卻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多捧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