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她卻又聽到宋氏悄聲道:“說來也怪,好端端的怎麼就都病了。”
袖中籠著的小暖爐溫熱服帖地往掌心傳遞著源源不斷的熱氣,謝姝寧摸著爐壁上頭的花紋,一臉疑惑地問宋氏:“孃親,長房伯祖母究竟是生了什麼病?怎地這麼些日子了也毫無起色?”
長房老太太的病沒有好轉,眾人也早都知道。
“聽說是同你大伯父大伯母吵了一架,被氣著了。究竟是為了何事吵的,就不得而知了。”兩人說著話。走到了玉茗院正房的廡廊下,宋氏幫她理了理外頭罩著的鶴氅,輕聲道。
謝姝寧靜靜聽著,不時點點頭。
竟將訊息瞞得這般嚴實,可見事情的嚴重。她知道,大堂姐的事怕是*不離十了。
果然,元宵節的花燈才掛起來,眾人還未來得及吃一粒元宵下肚,便得到了元娘死了的訊息。
謝姝寧呆愣愣地扶著碗沿,覺得嘴裡那半顆元宵又粘又甜。叫人膩味。咽不下去。
前世她同元娘並沒有什麼交集。可這一世,元娘真的死了,她又莫名有些悵然。這還是自她重生後,身邊去世的第一個親人。她的大堂姐謝雲若。比她前世的年紀還要小上好幾歲,卻已經不能再活下去了。
可是哪怕謝姝寧猜到了元娘為何必死無疑,卻也沒想到這一回,元娘是自縊的。
大太太可不傻,正月裡就接二連三地出這麼一堆事,可斷不會是什麼好兆頭,說出去,也不吉利。
所以她想著,至少也得拖到開了春再說。
到那時。元娘就惡疾纏身許久,再死,也就說得過去,容易糊弄人。
可誰知,元娘卻自個兒上吊了。
大太太又哭又罵。殺千刀的臭丫頭,死也不叫人安生!
這會子,距離元娘生病,才不過七八日。
什麼病,這麼厲害?
大太太就愈發覺得元娘是個災星。
長房老太太得知後,硬生生吐了口血,一緩過來就叫了大太太來,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也不顧大兒媳婦都是做祖母的人了,指著鼻子就訓斥起來,“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千萬將人給問出來,你瞧瞧你辦的事!”
話說完,又咳了一帕的血沫子。
大太太生怕她出事,哪裡敢頂嘴,忙叫大夫進來瞧她。
鬧鬧哄哄的,直到元娘下葬,長房老太太的病也沒能好起來。
杭太醫倒是該在回京的路上了,他最瞭解老太太的身子狀況,由他來診治再好不過。可誰知,一群人翹首以盼,等來的卻是杭太醫在回京的路上出了意外,翻了馬車,死了……
這下可好,聽到訊息,雪上加霜,長房老太太更是懨懨的。
大太太連梅花塢的門也不敢進。
元孃的事,她沒有辦好,老太太見了她就心煩意亂,恨不得將她打出去,哪裡願意瞧見她。大太太欲哭無淚,連用飯的胃口都倒了個乾淨。
因元娘至死都未開口,沒有證據,這事又不好鬧大,最後竟是隻能不了了之。老太太也就愈發記恨起了她。
大太太也始終不曾想明白這究竟都是怎麼一回事。內宅以垂花門為界,府裡的小廝尋常是進不來的。便是個別時候進內院來,也多是由婆子們領著的方可,且大多不過是才總角的小子,能成什麼事。二門裡的小姐,又輕易不出門。她思來想去,根本就沒有機會才是!
可事,到底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她越想越懊惱,哪怕元娘死了也沒覺得有鬆氣的感覺。
然而這事不好宣揚,連四下找人來問話都不成。她憋不住了,便帶著身邊的幾個大丫鬟去垂花門邊上看了又看,看得幾個守門的婆子心驚肉跳。
垂花門作為內院與外宅的分水嶺,向來看守甚嚴,可如今落在大太太眼裡,就跟沙子堆的一般,風一吹就能散個精光,一點不牢靠。她站在五層的青石臺階上,望著垂花門兩側磨磚對縫精緻的磚牆,心裡頭火燒一般難受。
沒有法子,她只能隨意尋了藉口將守門的婆子狠狠敲打了一番,遂扭頭走上了抄手遊廊。
自這之後,府裡的僕婦倒是都乖覺了不少,平素連嚼舌根的人都少了許多。
眾人皆道,大太太往日裡瞧著不喜大小姐,可到底是女兒,出了事哪裡有不難過的。因了她心情不佳,誰也不敢輕易去她跟前尋晦氣,生怕觸了黴頭,落得個淒涼下場。那幾個捱了板子的人更是將嘴巴閉得嚴嚴實實。連個縫都不敢叫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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