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爭奇鬥豔,只為搏肅方帝一笑。平素的規矩,也盡數拋卻在腦後。
皇貴妃震怒,雷厲風行地開始整頓後宮,卻反倒被肅方帝給斥了一番,真真吃力不討好,還差點惹禍上身。
這件事,慢慢地開始變得詭異了。
皇貴妃被分了心。一時間無力再繼續為紀桐櫻的婚事打算。
到及笄禮的那一日,場面雖隆重。來賓亦是滿滿當當,可諸人皆是心不在焉的。
宮裡頭的事,皇城外的人,多半也聽到了些風聲。
長公主的駙馬人選,他們也都知道,最後不了了之,也都只當公主挑剔,皇上跟皇貴妃過於疼愛她,倒不知別的。於是筵席上,便有人問起了英國公府的溫夫人,笑著道:“聽聞溫夫人的長子這一回也是入選了的?”
這是明擺著的事,溫夫人卻像是並不願談及,只微笑著點點頭,一句話不接。
邊上的人便覺得有些古怪,難道是因為未能選中做駙馬之故?
可轉念一想,眾人又覺不該,溫家的長子,將來可是要繼承家業跟爵位的,成了駙馬反倒是不妙了,溫夫人這時合該偷笑才是,怎地瞧著反倒是悶悶不樂,不願提起。
“說到溫大公子,諸位可曾見過?”避開了溫夫人,一群婦人聚在一塊搖著團扇輕聲談論起來。
有人問了句,結果半響無人應聲,眾人這才驚覺,竟是誰也沒有見過溫慶山。
幾人皆道:“溫家的幾位小姐倒都是熟的,偏生大公子似乎從未出現在人前!”
此言一出,諸人皆怔了怔,旋即納罕,怎會如此,卻誰也得不出結論。
轉眼間,時至盛夏。
草木蔥蘢,花香四溢,粉蝶撲扇。
京都的天藍得像琉璃瓦,被明晃晃的日頭照耀得泛出白來。
天氣愈發的熱,東城的街頭多了些賣涼糕的攤販身影,人煙依舊熙攘。敦煌的商隊又到了一支,舒硯也忙碌起來,但他忙裡偷閒好容易得了空,便來尋謝姝寧,說有沒有法子約見紀桐櫻。
他問得真摯,神情也坦然,謝姝寧一肚子勸說的話就此堵住,不知該如何說起了。
這模樣,不論怎麼瞧,都像是私相授受……
謝姝寧無奈極了,心中認定這紅娘做不得,偏生另一邊又似有個人在她耳邊唸叨,若真能成,也是件好事。
她翻來覆去掂量著,到底還是給紀桐櫻寫了信,約她出門。
近幾日多下了幾場雨,天氣稍涼快了些,出門也不會太熱。
信送出去後沒多久,她便收到了紀桐櫻的答覆,相約見面,權當散心。
宮裡一堆破事,紀桐櫻看著也覺心煩氣躁,正好謝姝寧來約她出宮,她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謝姝寧看完了信,打發圖蘭去知會舒硯,一邊暗暗嘆了聲。
她愈發惦記起了皇貴妃一行人在宮中的安危,她知道皇貴妃的手段,卻也知道真正做主的,說話擲地有聲的人,是肅方帝。
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她不敢肯定肅方帝會做出什麼事來,同樣也不敢去想皇貴妃會如何做。
皇貴妃不同她娘宋氏。為人處世皆要果決許多。也許一個不如意,皇貴妃便起了性子要先送肅方帝一程也說不好。只要有膽色,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然而她也清楚肅方帝在皇貴妃心中的分量,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放下的。
她憂心忡忡地想著,那廂舒硯卻高興極了,直誇她是世上第一的好表妹。
謝姝寧聽著這不倫不類的話,連氣都不會生了,抿著唇彎起嘴角乾笑了幾聲。
舒硯見狀又鄭重起來:“我這人心裡憋不住事,早就想著要親自見到公主問一聲。如今全倚仗阿蠻你出手了,多謝。”
“……自求多福。”謝姝寧素來知道他性子直接,卻沒想到在情事上也如此直接,直接得叫她這個土生土長的西越人都有些臉紅。她愈發覺得自己白活了這麼大歲數,瞎做了一回紅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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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出遊的那一日,天氣卻忽然大熱了起來。幾人就讓車伕趕了馬車往城郊去。
謝姝寧貪涼,嫌暑氣重,原打算去行舟的。
可那一回也是泛舟,大皇子落了水差點丟了命,紀桐櫻記憶猶新,如今卻是不敢再湖上泛舟了。所以二人一商議。紀桐櫻決定上廟裡去燒香。
大熱的天,山裡倒清淨也涼快。
早些出發。等到回家之時,太陽將將落山,正也是暑熱漸消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