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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部分

口中卻道:“但這個難題,還是得內閣來解啊。”

“老師不必費心,”沈默低聲道:“學生以為,此事應該恭請聖裁。”

“聖裁?”徐階輕咦一聲,雖然隆慶是個甩手掌櫃,但跟其切身相關的事情,還是會拿主意的。“你認為,皇上會如何決斷?”

“從簡。”沈默自通道:“眼見耳聽,學生認為,當今是位簡穆之君,崇尚的是清靜無為、悠然而治,在儉樸上也有漢文遺風,看到這兩份儀注後,皇上必不忍心如此勞民傷財,恩出於上,總比我們做臣子出頭做好人強。”

徐階聽得連連點頭,讚道:“拙言這是老成之言,老師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完全領會了沈默的言外之意。隆慶是個出奇倦怠的皇帝,只要把經筵的繁瑣冗長擺在他的面前——每年舉行春秋兩次,春二月至四月,秋八月至十月。每月大講三次,逢二進講,稱為大經筵;每天還有日講,稱為小經筵。每次經筵時,皇帝須於卯時三刻從乾清宮起駕,一路鳴鞭,至左順門更換朝服,然後再入文華門進文華殿。與百官共演一系列繁雜的儀式後,由講官展四書講章講書。

而他們的隆慶皇帝,連最基本的早朝都不願參加,又怎麼可能再接受,這種額外的折磨呢?

況且之所以後面還有個‘筵’字,是因為講完書後,皇帝還要給講官及陪侍大臣賜一頓豐盛的酒席——這頓飯同平常的賜宴不同,不但參與的官員可以吃,甚至他們的轎伕侍班,都可以入席。不但可以吃,還可以拿,不但可以拿食品菜餚,甚至還可以拿餐具酒器。所以京官們有一句口頭禪叫‘吃經筵’,早就虎視眈眈的等著了……也正因如此,其浪費程度和因此產生的貪汙,都是超乎想象的。正好可以藉此機會,向皇帝哭哭窮,以隆慶皇帝的性格,從簡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這就是讓皇帝做決定的好處,百官只能稱讚皇帝節儉,不會有什麼怨言,可要是大臣提出來,非得被人罵死不成。

至於冊封太子的典禮,則是不可避免的,徐階也看出來了,隆慶現在就是個補償心理,自己當年沒享受的,非要讓兒子享受到才行,所以在這方面有些偏執,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只要把花費講明瞭,相信皇帝雖然發了狠,說要大加操辦,但以皇帝的性格,還是會能省則省的。

待把這些事情敲定,徐階又對沈默和張居正道:“那個潘季馴,是你們向朝廷推薦的吧?”

“是。”兩人一起點頭道。沈默是聽了徐渭的話,在南京平定叛亂時,特意見了潘季馴一面,和他一談之下,發現確實是個難得的水利人才,便引薦給了朝廷。而在稍早一些的時候,張居正已經從林潤那裡,得知了這個名字,見沈默推薦,便也上本附和。正是有了這兩人的齊力推薦,潘季馴才得以脫穎而出,從一個南京國子監的閒人,一躍成為工部郎中、河道總督參議,得到了施展才華的舞臺。

“我希望你們,能跟他好好談談。”徐階面帶商量道:“朱鎮山是個好官,這你們都知道,但現在他遇到大麻煩了,只有潘季馴能救他。”

兩人痛快的答應下來,都說回去就寫信勸說。

又說了幾件要緊的事兒,時間已經不早了,沈默和張居正起身告辭,徐階道:“拙言留一下,老夫有些話要對你說。”張居正便輕聲對沈默說:“我在外面等你。”於是先行施禮退下。

首輔值房裡,只剩下沈默和徐階這對感情複雜的師生。

徐階端詳著沈默道:“咱爺倆多久沒單獨坐坐了?”

“快一年了吧。”沈默輕聲道:“今年多事,先是學生下獄,後是先帝駕崩,老師現在又成了輔政元老,日理萬機,想見一面卻是難得很。”話裡話外,都透著股抱怨,好像已經憋屈好久一般。

“瞎說。”徐階笑罵道:“為師就在這裡,你想來誰敢阻攔?是你自己不願來罷了。”話雖如此,他還是很受用的。相反,要是沈默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徐階心裡才不是個滋味呢。“以後得改啊,老師年紀大了,雖然門生無數。但真正親近的,只有你和太嶽兩個,你們要常過來,給為師解解悶,出出主意,省得老師讓人欺負了。”

“學生一定改。”沈默笑笑道。

“當然要改,但不能光動嘴,”徐階笑道:“下個月,你小師妹要定親了,她哥哥都不在京城,就偏勞你這個當師兄的了……”

“應當的。”沈默點頭道:“就包在學生身上了。”所謂的‘小師妹’,就是徐階唯一的女兒,徐階膝下四子,中年才得一女,對其甚是寵愛,甚至也給取了大號,叫徐璃。近年來世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