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高崇只要用“天下大義”幾個字,便能叫那些人自己畫地為牢,而天窗的人,基本上進來就是賣命給他、給皇上的,那個組織背後是森嚴厚重的皇權,形成到如今,除了他自己,還沒人敢挑戰過它。
可鬼谷不一樣,因為鬼谷裡是一群亡命徒。
他們就像是一群窮兇極惡的毒蟲,被關進一個逼仄狹小的缶裡,自相殘殺是唯一一條活下去的路。十萬陰幽地,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沒有道德,沒有公理,只有強者為尊,最後也只有足夠強悍狠毒到吞噬一切的,那隻成為蠱王的蟲子,才能重見天日。
溫客行偽裝得太好,很多時候,連周子舒都會錯以為這只是個饒舌的普通男人。
只聽一邊溫客行繼續給張成嶺說道:“除了怕別人追殺的,還有一種原因叫一個人躲著別人,便是傷心。他心裡知道,最想見的那個人是再也見不到了,便乾脆將自己埋在這裡,時間長了,就能安慰自己說,他不找來,只不過是因為他也找不到了。”
然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繼續道:“你師父將來若是不在了,說不定我也要找一個這樣的地方躲起來,不然跑出去,看見滿大街跑的美人,偏偏見不到最合自己心意的那個,豈不是很難過?”
周子舒便調笑道:“我還以為你要說打算和我同生共死呢。”
溫客行也笑道:“我說了你又不信。”
張成嶺便在旁邊插嘴道:“就像……就像俞伯牙摔琴嗎?”
兩個男人臉上的表情同時空白了一下,張成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半晌,才聽見溫客行輕聲道:“天下再無人懂高山流水,也對……可也不對。”
他看了周子舒一眼,周子舒卻別過了視線,溫客行不再言語,只是緊緊地跟上了葉白衣。
忽然,葉白衣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凝神靜聽,豎起手掌止住他們的步子,低喝道:“收聲。”
周子舒抓著張成嶺的手忽然一緊,然後幾個人同時低頭,只覺得腳底下的大地似乎在震動似的,一陣不知是什麼的“嗡嗡”聲傳來,溫客行立刻給了周子舒一個“我說這吃貨不靠譜你不信”的悲摧表情,周子舒卻無暇理會他,因為下一刻,自地下而來的一股大力猛地衝起,竟似要開裂,地動山搖起來,幾個人同時飛身而起。
周子舒抓著張成嶺在一棵大樹枝杈上輕點一下,可那枝杈竟如同假的一般,被他輕點一下登時便折了,徑直落了下去,周子舒心裡一驚,在空中一旋身,腳尖勾住樹幹,誰知眨眼功夫,那大樹竟也這麼轟然倒下。
張成嶺把臉紮在他懷裡,驀然就想起他小時候教書先生教的一句話——靠山山倒,靠樹樹搖。
竟然是真的……果然不聽老人言,吃虧不花錢。
整個大地都下陷了進去,地上像是裂開了一張不詳的大嘴,要將所有人都吞進去,周子舒最後藉著那倒下的大樹的力,直掠出四五丈遠,方才站定,一口氣沒來得及籲出去,他便皺緊了眉——轉眼間,溫客行和葉白衣都不見了!
而後,他腳下倏地一空,整個人便掉了下去,周子舒立刻就明白他們為什麼都不見了的原因了,電光石火間,他只來得及將張成嶺護在懷裡,四下漆黑一片,他踩空的那塊地方像是活的一樣,又悄然自己合了起來。
這洞不知有多深,周子舒心說這豈不是要摔死麼?便猛一提氣,一掌拍在斜下方的石頭牆壁上,也不知是有多大的力道,那石頭牆壁竟被他打得凹進了一塊,石塊土屑四下翻飛,兩人墜落的速度卻減緩了不少,周子舒趁機伸腿輕踢牆壁,施展他那無際無痕似的輕功絕學。
只見他身形一頓,便似黏在了牆上一樣,然而他到底託大了些,忘了自己如今的功力早已今非昔比,又是拎著張成嶺這麼大個小子,只這麼一下,內息便有些凝滯吃緊,周子舒方心裡暗道不好,卻見那被他打凹的牆壁再次震顫起來,還不待他反應,縫隙中便橫出一把利劍來,差點把他們倆穿成糖葫蘆。
兩人具是嚇了一跳,周子舒不得已,只得鬆了腳上的力道,兩人繼續往下掉去。
幸好這就快到了底,周子舒兩腳著地,放開張成嶺,幸好當初和溫客行一起落在地穴裡的那回照明的那顆小夜明珠還在身上,雖只有一點微光,也夠他能視物了,周子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和地溝那麼有緣,想著難不成這是命犯鑽地鼠?
這時,張成嶺忽然小聲道:“師父……”
周子舒“噓”了他一聲,壓低聲音道:“別出聲。”
張成嶺卻嚇得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