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臣猜得不錯,與四爺有關,四王爺犯了逆罪,天下皆殺聲,大汗有話要問臣……”
“你猜得很對,”窩闊臺沒有隱晦,點了點頭,又道:“拖雷殺了那樣多的人,論情論理都該償命,可朕不為他,而為蒙哥猶豫。蒙哥在杭愛山大圍中冒死救朕,朕又答應不殺其父,此中吉凶,先生替朕占卜決疑?”
“大汗,決大事當用古法。”
“好吧,你就替朕占卜一次。”
耶律楚材走出金帳,帳外天宇間月明星稀,作為星象家、卜筮也是耶律楚材在汗廷受重視的一個主要原因。他隨身常帶有幾塊刻有卜辭的羊胛骨,在帳後一間小帳篷內,他燃了一堆火,蹲下身來,親自烤炙羊胛骨。火堆散出了嗆人的濃煙,隨火星兒亂迸,耶律楚材虔誠地跪在火邊,嘴上默禱著什麼,火是神聖的,羊胛骨在火中,從青白變黃,發出腥羶的氣味,隨著受熱加劇胛骨發生爆裂,一道道或橫或縱的裂痕出現了。
“長生天說了些什麼?”當耶律楚材取出羊胛骨,正在細讀著那胛骨上的卜辭時,站在他的身後的窩闊臺問道。
耶律楚材道:“坎下、離上,此卦乃未濟卦,是講未濟與既濟相互轉變,卦上說聖君以不殺人立威為上善,不動武讓群小懾服,這樣就會出現遠方各國都來朝貢的祥瑞之兆。”
“這些文謅謅的話,朕聽不懂,說講的是什麼意思?”窩闊臺有些著急。
耶律楚材跪下道:“臣請陛下寬恕了四王爺,卦象上說,大汗以寬仁贏得了先大汗信任,這次四王爺雖犯了死罪,但大汗當政就開殺戒,也會加重長生天對黃金家族失望情緒。治天下不在於殺人,而在於收攏人心,大汗如能排除眾議,天下歸心,長生天才會賜大運於大汗的!”
“真的是這樣?”
耶律楚材指著羊胛骨上的裂紋,邊指點,邊比劃著道:“這是神的預言,大汗的仁心將換來大海般遼闊的土地……”
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貴由從馬上下來,這夜他當值,當他聽到父汗在與耶律楚材在帳內談話,便悄悄附耳諦聽,當他聽出父汗在與耶律楚材商議如何處理拖雷的事,禁不住走了進去,對父汗道:“父汗,廷議的所有的摺子都一個腔調,要求對四叔謀逆罪嚴懲,父汗自己卻另有打算?”
“你不去巡營,到這裡做什麼!你四叔的事,父汗自有主張。”
“額布想放過四叔?”貴由不解地望著父汗,想想又道,“他在杭愛山殺了你那麼多人,父汗大概不知道那些屍體都是兒臣與闊出流著淚,一具具安葬的。數里長的山谷,滿是死者的遺賅,這些最勇敢的騎兵,被射中了心口,射穿了脖頸,洞穿了前胸,浸有巨毒的傷口潰爛得令人心顫。天上惡鳥在空中打著盤旋……我和闊出整整哭了三天,埋葬了三天……可拖雷的人那時還在追殺父汗……如果拖雷當了大汗一定會斬草除根的,而我與額娘會是第一目標,當他下令殺人之時,眉眼一定不會眨一下!額布,你不為自己,也該為那些跟隨你百戰喋血的將士們、為孛兒帖祖母關於也遂皇太后的那番話,你也該向拖雷討還血債呀!”
貴由見父汗沒有答話,知道此刻耶律楚材的話比自己管用,便衝著耶律楚材說道:“耶律先生,你也是受害者,差一點被殺,你說該不該順天意誅殺拖雷?”
耶律楚材很理解貴由的心情,可他知道時下不是動義氣之時,便道:“大太子,個人的榮辱和帝國的基業相比不值得一提,讓大汗自己決定吧,治天下不在於殺人,而在於收攏天下人。蒙古汗國是鐵木真汗締造的,大汗剛剛即位,基礎並不牢固,從維護黃金家族的團結著手,那樣作出的決定才是正確的!。”
“那也不能放過拖雷!”
“貴由,可朕聽人說,你去行刺四叔,已落入他的手上,不是他也未懲罰你,放了你嗎?”窩闊臺不悅地瞪了貴由一眼說道。
“那是因他不敢明處下手!”
“貴由,你還欠火候,先下去吧,朕有事要同耶律先生說……”窩闊臺不想與兒子繼續這個話題。
次日清晨,貴由依然為父汗的決定不滿,他瘋子一般地在克魯倫河邊的草地上縱馬,鞭子雨點樣地抽打著駿馬,身後的侍衛早被甩出很遠。他很煩躁,任馬狂奔以洩憤怒。正奔跑之間,忽聽背後有人高喊:“貴由叔叔,等一等!”
貴由聽聲音耳熟,轉回頭,身後跑來一匹白馬,馬上之人正是察合臺之孫不裡,貴由曾擔任過察合臺的侍衛長,因此與不裡極熟,見他來了,便勒住了鐵青馬,用汗巾抹了一把汗,說道:“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