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戴著它可是美麗非常?你我以後便戴著一模一樣的發冠,多有意思!”她也側翻過來,與他面面相對,有意笑得燦爛,來襯那一頂新冠。
然而他望著她半晌,卻只答道:“美雖美矣,仍不及我十分之一。”
銀笏自負美貌,自誇之辭時時掛在嘴畔,這話蓮兮早已聽得耳朵出繭,便也只癟癟嘴表示不屑。
他卻不似往日一般輕笑帶過,反是異樣執著地問道:“蓮兮喜歡我的容貌麼?”
銀笏孕育自天地精華,九尾神狐的靈性與生俱來,被喻作蒼茫大地上最為神聖的生靈,與萬物皆能心神相通。百花草木因他心中黯然而失色,又因他心中歡愉而蓬勃。年幼尚不喑世事時,銀笏就能以一雙桃花眼狐媚天下,令眾生為之傾倒。成年後,他的蠱惑之術更得通天,不過眼神流轉便能將旁人的喜怒哀樂操控於手,讓人願意為之肝腦塗地。
他分明有如此神通,卻偏偏不願在蓮兮身上施展。蓮兮不曾嘗過蠱惑是何滋味,反倒莫名嚮往,她有意逗弄他,便故作嚴肅地搖了搖頭,問道:“你為何不憑蠱惑,令我說出喜歡二字?”
銀笏眼中隱隱失望,說道:“因為我只喜歡聽蓮兮說出心中所想,你若說好便是好,你若說不好……那自然就是不好了,何須勉強。”
第四十節 掌上芝蘭 三千世界(5)
蓮兮見他也說得一本正經,不由撲哧笑了出來,也學他道:“銀笏的姿容美雖美矣,卻也不過是一張麵皮罷了。我喜歡銀笏,並非因為你風華絕代,而是因為你曾說,會與夢龍一道,永遠守護著我。雖然你難得能與我相伴遊樂,這話也不過是說說罷了,但時至今日我還對此深信不疑……你說,這豈不是莫名其妙……難道是你當年在桃都山對我種下了什麼魅惑之術麼?”
銀笏聞之捧腹大笑,在她身邊的草地上來回滾了滾,岔氣道:“怎麼……可能呢,蓮兮,蓮兮是何等英武兇悍,我銀笏的魅惑之術又哪裡管用?”
“英武?兇悍?”她分明是嬌弱女子嘛,為何在他嘴中卻全是悍婦姿態?蓮兮一滾身狠狠撞了銀笏一下,又踹了他一腳,不爽道:“將來我有了夫君,你可莫要在他面前如此詆譭我!”
銀笏卻長嘆了一氣,兩眼望向天空,說道:“我與蓮兮在桃都山相遇的前一夜,曾有一條金光燦燦的小龍飛入我的夢中,它姿態短小,卻肋生雙翅,好不威風。就好似你第一次將夢龍交予我觀看時,分明連劍柄都還握不穩,卻有幾絲像模像樣的赫赫威風。那時我才恍然,果然,那夜所夢原來就是蓮兮。除了蓮兮,這世間又哪裡有更膽大的丫頭,敢闖進我的夢裡來?”
他停了半刻又說:“我第一次從蓮兮手中接過那把劍來,看著劍脊之上層疊密密的龍鱗紋飾,便又想起那時夢裡的金龍。我為它起名作夢龍,其實是私心祈願,能有飛龍夜夜騰身飛入我夢中。這個名字起的吉利,也很靈驗,只可惜……”
蓮兮猛地坐起身來,將臉湊到銀笏面前,細細將他的眼角面頰端詳了許久,才搔搔脖子,困惑道:“我竟以為你流淚了。真是嚇壞我!”
銀笏看著蓮兮逆光下的臉龐,囅然而笑,卻笑得無奈。
她心有歉疚,說道:“可惜蓮兮夜不能夢,否則也想邀一隻雪白的九尾大狐狸入我夢中來做客……你該不會怨我吧?”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發冠,問道:“蓮兮可記得一則花與太陽的故事?”
他問得突兀,她卻不假思索地點頭。
蓮兮幼年時,曾日日盼著銀笏把家搬來東海同她一道居住。每每銀笏得空來水晶宮探視她,總是來時容易去時難,每到臨別辭行,都得看她不依不饒的撒潑耍賴一番。她對他不捨,自然也不安生睡覺。每到這時,銀笏便說一段短小的故事來哄她,其中說得最多的便是太陽與花的故事。
——很久以前,光禿禿的石縫間探頭開出了一朵花兒。它花開招展,生有七瓣,色若霓虹。無論是飛禽走獸,還是樵夫路人,都稱讚它是世間最美麗的花朵,然而卻無人敢將它採擷。這朵七色之花不知自己從何而來,又為何盛放。它想在身邊找尋同類,一解心中疑惑。然而它的色彩繽紛特異,山中繁花都不願與它為友。它雖花開風流,卻只能孤芳自賞,以山石相伴,日日冷寂。不想一日正午時分,當空高懸的太陽突然開口要與它相交為友,七色花大喜過望,卻又難以置信,遂問太陽道:“你賜予我光明,給予我明媚世界的一切,我又何德何能被你視為友人?”然而太陽卻只說:“若你願意陪伴在我的身側,就很是足夠。”從此以後,七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