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的繼承人,讓本王看看你的真實的面目?你是誰,與我有什麼仇?”
大鬍子環刀平舉著,盯著窩闊臺,蒙哥也站在窩闊臺身邊,同時向長鬍子舉起寶劍。驀地,長鬍子閉上眼睛,猛地頭向後一仰,刀鋒向內在自己脖子死命一抹,隨著血花四濺,咕嚕一聲,屍首跌落在山坡上,滾出十多米遠。
蒙哥搶上前將他的面具摘下,大驚失色,道:“伯父,是者臺將軍!?”
“長鬍子者臺——” 窩闊臺望著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死者,低下了頭,眼中含著淚,聲音顫抖地對著東方發白的長空,悲憤地喊叫:“者臺是我們蒙古建國的大功臣,可一路追殺我們的人……竟會是他,這是蒙古汗國的恥辱,血腥的屠殺應該終止了!”
他喊過後,將劍丟在地上,將者臺的屍體抱起來,平靜地對著低著頭無語的蒙哥,說:“孩子,走!伯父沒有怪你,者臺也是無辜的,我們將他帶回曲雕阿蘭老營安葬吧!”
霞光照亮了山谷,在死亡者的血泊之上,高大的窩闊臺抱著屍體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蒙哥跟隨在他的身邊。下山的路不平擔,可窩闊臺的腳步邁得那樣穩健,他蒼白的臉孔也變得紅潤。山上山下計程車兵們都淋浴在霞光中,他們由疑惑而興奮,更為窩闊臺表現出的統帥人格所感動,猛地有人將手中的刀、劍舉起,歡呼聲立時從整個山巒中響起:
“窩闊臺大汗萬歲!”
“窩闊臺大汗萬歲!”
這喊聲折返往復,隨著太陽的逐漸騰空,整座大山到處都回蕩著勝利者的歡呼聲…… 。 想看書來
第十一回 失意人寒心對冷月 得意人臨機又失機(1)
天色傍黑,灰藍色的天宇上,北斗橫陳,吳鉤一樣的殘月,將冷冷的光投向泛著粼粼波光的克魯倫河,在離河不遠的一座大帳中,脫列哥娜跪在神龕下,供桌上香爐上飄散著嫋嫋香菸,香爐邊擺放著美酒,剛剛煮熟的羊酢、馬酢冒著熱氣,散發著令人流口水的香味……
神龕內的天神是一個穿白袍騎白馬,方闊臉膛高鼻大眼留有唇須,頭戴金冠,手執長矛的武士。脫列哥娜叩頭祈禱道:“長生天呀,睜睜你的眼睛吧,看一看,殺人者在彈冠相慶,落難人得不到保護,這公理何在,正義在哪裡呀?”
神鼓咚咚,銅鈴叮叮,靈堂外,在點燃的篝火邊,兀孫的次子兀圖阿戴著面具,頭上戴著金鷹與獸角製成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帽子,帶著徒弟們踏著鼓點在跳神。薩滿們如醉如痴轉著圈子,嘴上唱出驅邪避鬼的神歌,在這夜靜更深中,這歌這舞,使人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神秘……由於汗位爭奪形勢複雜,三王府帳外侍衛也全副武裝,進出的奴僕也都小心翼翼。雖然白天諸王、諾顏還時不時有人來三王府拜祭,可一旦入夜絕少有人進府,由於形勢明朗,誰心裡沒桿秤,不怕沾了晦氣,受了牽連。
叩過天神後,脫列哥娜有些心力交瘁,她嘆息著轉回大帳。帳內貴由躺在榻上,手掌捂在臉上低聲抽泣,這使脫列哥娜頓生不快,厲聲罵道:“貴由,你給額娘滾起來,堂堂個男子漢,刀按脖子也不許試弱! 難道你忘了,你父汗從小時就恨人哭,恨人退縮。他讓你騎烈性馬,哭鼻子就打棍子,就是怕你太軟弱,幹不了大事。你是父汗的長子,當年,你祖父鐵木真十一歲就成了孤兒,可他將孛兒只斤氏帶出了泥淖,成為草原上的黃金家族,他用雙手和智慧,給兒孫留下諾大個帝國。你額娘是個弱婦人,還想學你的太祖母訶額倫,舉起大纛奪回屬於你父汗的東西。而你作為窩闊臺的長子,在你沒當上大汗之前,如果再在額娘面前掉一滴眼淚,額娘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是呀,貴由眼前閃過十多年前的一幕:父汗白色的氈帳外,白毛風刀子一樣的颳著,天陰沉沉的,年輕的窩闊臺把哭叫著往額娘懷裡鑽的貴由提到馬背上,脫列哥娜大哭著對窩闊臺哀求地說:“王爺,這大冷的天,風會把兒子颳走,寒風會凍壞孩子的手腳!”窩闊臺不管不顧地瞪著眼睛,怒吼著:“別人的兒子不行,我的兒子一定能行,經歷不了風雪,吃不了苦頭,有一天讓他自己獨當一面,能行嗎!” 剛七歲的貴由,雙腿被綁在馬鞍上,鐵石一樣心腸的窩闊臺,上了大白馬,接著重重地在貴由騎乘的棗騮馬屁股上猛抽一鞭,對馬上的貴由喊道:“兒子,勇敢些,拿起你的鞭子,教訓這匹不聽話的兒馬子吧!” 馬在風中賓士,貴由不再哭泣,在無垠的雪地上,他同窩闊臺一起迎著風雪……
貴由記起了往事,用袍子抹去淚水,眸子裡跳動著剛毅的火花。額孃的話是對的,他跪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