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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藺芙雅放慢車速,調了空調,默許。

她帶她回家。

要怎麼罷休

天色暗下來了,涼涼的寒意瀰漫。

一影淡白樓房被近樹所遮。

藺芙雅下了車,鞋聲在冷清之中有其溫婉。她開啟了後座車門,輕柔地拍了拍白理央的後腦勺,說道,“到家了。醒醒。”

白理央的睡顏乖巧,只是無意間皺了好幾下眉頭。她的苦,勢在難救,登堂入室,直搗藺芙雅的心臟,成一鬱疾。

藺芙雅觸碰她的額頭要揉她的眉心,這才發現她正處於高燒中。

“理央。理央。”

朦朧的聽覺上,有一種半盲的幻覺。白理央微微睜開了眼。

“好難受。”她拉住藺芙雅的一根手指頭。

“我很氣你。”藺芙雅說,“氣你不愛惜自己糟踐自己。你還逞強麼?”

白理央沒聽清楚,又捉了藺芙雅的第二根手指頭。她一個勁呢喃藺芙雅的名字,這是她表達愛意的方式。

藺芙雅不動聲色地抹了淚水,再扶起白理央,小心地護她的頭,然後攙她出了車。這麼一下靠近,藺芙雅心絮紛紛。

“芙雅,我要那個……”白理央的手扒拉進藺芙雅的衣袋亂翻。

藺芙雅臉一沉,“不要說語焉不詳的話。”然而她半推半就地任由白理央倒騰。

白理央腰倦鬢松,再三騷擾藺芙雅,也像是在仔仔細細溫存,嬌態愈向眉眼生。

好奇、不適應、憐惜,是一場漩渦,芳心共醉。藺芙雅嘆氣,幽幽地問,“你是何方神聖呢,白理央。要真正瞭解你走進你有多難?”她抬起頭,路燈暖如桔,為她諧美的長髮鍍上一層薄薄的金邊。

二人相隨。落葉不規不則,被淡風接往未知,使人不暇目迎目送。

藺芙雅的左手收於白理央的腋下,右手撈起她的腿,將之打橫抱起,暗叫不好,“你還真沉。”起先不勝重負搖搖晃晃,後面漸漸才能平穩走路,有時還可轉肘調整姿勢。藺芙雅想速戰速決,走得些許的快。

白理央兩手環她的脖頸,迷糊地扭動。

藺芙雅耐著性子走路。未扣上釦子的外衣挾帶凜冽冷氣飄飄蕩蕩,其內淺綠色長版襯衣顯出收腰效果,剛勁與陰柔,兩種氣質令她帥氣莫名。趕路時冷峻專注佔據了她的眼眸。

白理央似乎感覺得到滲人的氣息,不敢動了。

藺芙雅上了樓,從褲袋掏出鑰匙開了門,放白理央到沙發上,接著倒了水,先喂白理央喝一口,再順手解決掉剩下的。她也累得夠嗆了。

少時,藺芙雅又去倒來了第二杯水,擱在桌上,繼而褪下外衣蓋在了白理央的身上。安頓好後,她找來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藥箱。

白理央昏昏沉沉地睡著,冷汗潺潺,眉頭緊鎖。

“來,先吃退燒藥,我再給你肩上的傷上藥。”藺芙雅坐在白理央的身後,摟她,捧她的手,不忍倏離。她才冰封起的心動搖了。她願意再折騰下去。

這世上不存在沒有意義的事。在愛情面前,發自肺腑的吶喊比偉大的事業更動人。人的一生有多少次這種機會?藺芙雅想了很多,她不為愛情神傷,傷她神的是別回事。於她眼中, “喪失自我”是人性價值中最驚人最可笑的部分,那太虛浮。而道德情操、心靈瀟灑不是作秀,不必要經由教育、文化、媒體等外界因素變成任務。好壞也不一定非得定性,總是會有中間地帶。顯然,白理央的所作所為既源自內心又是不得已而為之。藺芙雅不解的是白理央儲蓄的不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本能的感官、忄生、器官、四肢……沒有得到適時的解放、理解,過度壓抑傷人傷己。

藺芙雅猶記得少女時期,她在讀完貝克特的《等待戈多》後,為荒原上等不來戈多的兩個人感動,他們的生命貌似在荒蕪中度過,卻令藺芙雅滿意地收穫了屬於她的答案,即人生所謂的意義就是在尋找意義的過程。她很想要在白理央身上無止盡地尋找這意義。無論白理央是不是過客,無論悲喜。

這份心意,不知不覺地成為常態。

藺芙雅用指尖來回劃過白理央的唇,她聽不到白理央的“我愛你”,“我愛你”在藺芙雅的心底更是彌足珍貴。

“吃藥。”

“不……”白理央在惡夢的深淵掙扎,那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又在叫:救我,理央,救我!間歇不定,笑嗔無常,白理央想逃跑,異樣的切切私語、叨叨獨白圍繞她。

“不,別、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