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兒,虹兒……我……”他哭了,從眼角湧出的男兒淚,和麵頰上的血色混在一起,成了淡淡的胭脂色,雙膝一軟,他跪了下來,跪在我面前,那一瞬我亦失去渾身的力氣,與他跪在一起,苦苦的,相擁著,他胸口起伏厲害,身子也抖動異常,片刻他附在我耳邊只說了一句話,“我是多羅絡氏蕙蘭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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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營事物繁忙,不能一日沒有他的指揮,沂桀並沒有倒下去,他依然如舊的忙著軍務,只是眼睛卻很空洞,就像一個丟了魂魄的人,只剩下一具軀殼,還在強撐著,可我卻不如他這般堅強,走過的路,不堪回看一眼,而面前的未來,白茫茫的一片,我不敢再往前行了,我害怕不知什麼時候腳下又多出個無底洞裡,掉進去,摔得粉身碎骨,連心也不剩……我躲在一處僻靜的營帳內,開始沒日沒夜的躺在榻上,其實我很想哭,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胸口壓抑的悲慟籠罩著我,就快將我碾碎,可我卻連一滴淚都流不出來,我只是靜靜的看著頭頂上方,不理朝夕,不理一切。
沂桀沒有辦法面對我,我是知道的,今夜他卻意外的過來了這裡。跟隨過來了一個將領,沂桀轉回頭,那個將領已經不顧一切的衝了進來,一進來,就直直的跪了下,仰面看著沂桀咄咄道,“宣王陛下為了這個女人,早已不復往日神采,陛下……自古紅顏多禍水,末將代表整個北府軍的將士,請求陛下殺了這個女人……”
“哦,是嗎……?”沂桀聽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古怪的笑,他緩緩的拔出了背後的龍吟劍,跪地的將士,眼裡冒出了欣喜,下一刻,極快的寒光一閃而過,我聽見了將士的慘叫,我縮了縮瞳仁,那個男子,脖子上一抹血色,倒在地面時,眼睛還瞪得很大,沂桀將劍收進了劍鞘,他淡淡的掃過一眼地面,“自以為是的混帳東西。”遂,叫人抬走了那屍體。
我看的很清楚,整個過程他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憐憫,他的眼睛還是和從前一樣冰冷,讓人感覺不到溫度。呵呵,原來“獠牙”的毒,早已融入骨血,與心魂合二為一,今生今世,只怕他永遠也沒辦法做回過去的沂桀,我又想起那個讓我刺痛的名字,究竟是我太過痴心妄想,還是他太過狠毒,我毫不保留的相信了他,卻換來了這般徹頭徹尾的利用……
沂桀走過來坐在我的床沿邊,我已經不再逃避了,看著他。我很想他,想念了這許多年,我們之間的目光,也終於不再被假象阻隔,這是我期盼了多少個日夜的結果,可卻付出了誰都承受不起的代價。
“聽說你還是不肯吃東西,非要這樣折磨自己嗎?”嘶啞的嗓音,透著一份心疼。他伸出手來,似乎想觸控上我的面頰,可是卻又沒有,半空停頓了一下,最後只是為我掖了掖被角。
我想剋制住,可看著這樣的沂桀眼淚還是流了下來,我動了動唇,“哥哥,還記得從前小時候,梨花開時,你帶我去騎馬的情形嗎?”我不肯放棄,覺得人性不該輸給一種沒有生命意識的草藥。
沂桀淡淡的笑著,那笑容,透著涼意和無奈,我不再問下去,落寞的別過臉。
“從前很多事情我都忘了……除了我的虹兒。”我聽見他,這樣說。
“……”我轉過身子,眼淚又模糊了視線,是真的沒辦法了……
“虹兒!!”沂桀板過我的雙肩,“你究竟想要怎麼樣呢?”
“如果我告訴你,讓我永遠離開,你會不會答應……?”
他先是一怔,跟著狠狠蹙起眉心。
他沒說什麼,喚了一名女奴進來,她的手上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碗藥和一把匕首,看著這些,我目光一窒。
“你選。”沂桀將托盤拿到我的面前,“是活著,或是了斷自己,你選一個。”
我與他對望良久,他就這麼看著我,我覺得是時候做下一個決定,我緩緩的伸出手,觸控上那把匕首後,拿起來,緊緊的握住,“對不起……”我閉了閉眼。他仍然與我對視,沉默著,眼中多出了一絲憤恨。
我瞪大了雙眼,沂桀竟用手握住了刀刃,鮮血順著往下淌,一滴一滴……我下意識猛的鬆開手,他甩開刀子,一掌打在我的臉頰上,下一刻,又將我狠狠擁入懷中。
“你的痛苦,我都懂……”他在我耳畔低語,好像我的身子在戰慄著,又像是他的。
“你記住,你已經和我一起,死過一次了,從今往後都要好好活著……”我隨他的目光,看向那把躺在地面帶血的匕首,視線模糊一瞬,眼前全成了血色。
“你好不容易才找不到我,你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