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說好去南月府中吃魚,你怎麼沒去?”焱殤低眼看她,眼中滑過一絲不悅。
“忘了。”青鳶甩了下胳膊,拔腿往外走,“走嘍,吃魚去嘍。”
焱殤深深地看了一眼浮燈,跟上了青鳶。
“擺臭臉,討厭極了。”
青鳶上了馬車,立刻就拉長了小臉,他這算什麼,滿滿一副去捉
jian的表情。
焱殤看她一眼,平靜地在她對面坐下,上下打量著她。
水把她的袖子的裙襬都浸溼了,還沾了不少黑乎乎的汙物。
“我有多討厭?”過了半晌,他低低發問。
“你去就去了,出聲就好了,站在一邊偷看什麼?”青鳶不滿地問。
焱
殤抿唇,收回視線,順手拿起一封摺子看。這些日子堆了太多的急事要處置,這時候沒心情和她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尤其是那個和尚。
馬車裡靜得讓人難受,青鳶也順手抓了個摺子看。
“午膳吃的什麼?”焱殤頭也不抬,低聲問她。
“空氣,風。”青鳶直截了當地說。
“真好。”焱殤的臉色有些難看。
“你呢?”青鳶反問。
“飯。”焱殤淡淡一字。
“真好!”青鳶立刻就說。
“無理取鬧。”焱殤丟開了摺子,黑著臉看她。
“你這人真奇怪,不是你把他叫來陪我散心的嗎?這有什麼看不慣的,你看看你的臉色,能殺人了。”
“我讓你和他拉扯到一團去了?你給我洗過衣裳?”焱殤反問。
青鳶想了想,認真地說:“沒有,不洗,你有夫人給你洗,我不是幹粗活的。”
焱殤啞然失笑,撫了撫她的小臉,沉聲說:“阿九,在你心裡,我佔多少位置?”
她這些天來鬱鬱寡歡,就沒一個笑臉給他。方才看到她和浮燈站在一起,她居然笑得那麼放鬆。不是因為衛長風而傷心嗎?為什麼換成了浮燈,她就能高興了?
“什麼意思?”青鳶愕然地看著他。
焱殤挑了挑長眉,轉頭看向馬車外。酉時應當是最熱鬧的時候,但城中見不著幾個行人走動。
不管他用多寬和的手段對待百姓,這些人還是對他、對大元兵懼怕到極點。雖說店鋪都沒關門,但都門可羅雀,見不著幾個客人進出。每天城門開啟時,都會有人拖家帶口,匆匆離開。好像城中住著洪水猛獸,不敢在此多停留半刻。
焱殤可以想像得到他們有多害怕,畢竟當年天燼對大元的百姓做的事只有一件……屠
殺!
“焱殤,你為什麼懷疑我們的感情?”青鳶委屈地問。
“我沒有懷疑。”焱殤轉過頭,幽黑的瞳仁裡泛著些許自嘲的涼光,凝視她半晌,緩緩開口,“阿九,我只是吃醋了。”
“嗯?”青鳶楞住。
焱殤的眸子眯了眯,向她伸出了手,“過來,我抱抱。”
青鳶俯過去,把耳朵貼在他的胸口上,聽他的心跳。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輕蹭動,“我失去的親人太多了,阿九,我不想失去你,一時半會都不行。”
青鳶咬咬唇,仰頭看他。他眼底有厚重的青色,下巴上悄然鑽出細密的胡茬。她失去了衛長風,他失去了母親,但她並沒有安慰他多少。在她心裡,他是那座巍峨的山,他可以承受一切,抵抗一切,她把自己的痛苦和悲傷也都撒在了他的身上,希望讓他幫她一起承載。
但是他的痛苦和悲傷呢?女人的輕鬆自在,也是男人用寬厚的肩擔起來的啊。
她摟住他的脖子,小聲說:“我不離開你,就算你哪天厭倦我了,討厭我了,要趕我走,我也不離開你。”
“我怎麼會厭倦你,討厭你?你是真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你就是我的命啊。”焱殤抱住她軟軟的身子,親吻她的額頭。
他的聲音隱隱藏著忐忑,惆悵。
一個霸王,他有了弱點,他的弱點是青鳶。他從鐵血無情,到了滿懷柔情,他給自己製造出了一個最大敵人,那就是他自己的心。
柔軟的心,往往敵不過無情的心。
青鳶的手掌摁在他的胸口上,溫暖的血液充盈著她小小的心臟,讓她心口隱隱抽痛。
“怎麼了?”焱殤低頭看她,溫柔地問。
青鳶想了想,小聲說:“你說話很像肉麻的小白文裡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