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州鎮江,是南宋與金朝接壤處的一個地方,倒不是兵家必爭之地,所以已經很多年沒有發生過大的戰役,但是兩方都有駐兵,往來衝突自然是難免的。
長此以往,當地百姓對於戰事已經麻木,是以鎮上的居民對於皇后下訪並沒有什麼親近的感覺。
鎮子上屋簷的青瓦在陰雲籠罩下顯得黯淡無比,坐於馬車上的桂枝雙目微閉,思量著去到鎮江後,究竟會面對怎樣大的澇災?
鎮江外圍是一條小河,河上臨時搭起了一座棧橋,將將能夠容納一輛馬車前行。此時,鎮江府的官員正等候著鳳駕到來。河的那邊,那些沒精打采、面黃肌瘦的本地駐軍正在戒防著,只是看他們拿武器的姿勢,真懷疑他們是在展示軍隊的威嚴,還是在抱著槍桿借力睡覺。
第一輛馬車上了橋,車輪與起伏不平的簡易木橋面接觸,發出“吱呀”的響聲,看上去這橋似乎隨時可能垮掉,不免有些嚇人。
隨行的霍弘已下了馬,信步走到了橋的那頭,與前來相迎的官員打了個招呼,然後回頭看著後面的馬車一輛接一輛緩緩地壓過橋來,橋身似乎愈發承受不住連綿不絕的重壓,“吱呀”聲音更響了。
似乎看出霍弘眉間的憂慮,一位小官趕緊解釋道:“大人放心!這橋下官帶人試過,沒有問題的。”
霍弘點了點頭,他只關心桂枝的安危,至於客套,完全沒必要。所以他也沒對這位當地官員太過熱情,心神主要放在了車隊上。
很快,馬車停在了霍弘的身邊,他掀簾而入,沒有再看那名官員一眼。
其內,桂枝端坐當中,一旁的蔡奚琳則時不時地朝外張望。過河穿林,使團的車隊在鎮江府大批人馬的保護下,來到了官道上。
嗅了嗅空氣的味道,看了看官道旁邊的初青樹木,眾人心頭有些怪怪的感覺。沿途所經的各個地域,似鎮江這般冷淡的少有!雖然看起來官府是派人來接了,但周圍卻一個百姓都看不到。
不待休息,桂枝吩咐霍弘安排偏僻住處,對方有些不解,低聲問道:“為什麼不住府衙?”
桂枝輕輕搖頭道:“當地官員大抵會直接應我們入鎮江府,但本宮要看的是貧民區與澇災,待在府上縱使好吃好住,災情又怎麼看得見?”
霍弘聞言微微頷首,於是在入城後不久跳下了車,牽過一旁小廝拽著的馬,翻身而上,駕馬來到隊前,正色道:
“皇后娘娘有旨,此番重在瞭解災情,宮中崇尚廉潔,不必勞煩爾等操持,晚些時候會召見府尹及地方官員,還請做好準備。”釋出旨意之後,他拽住馬韁,掉頭離開。
眾位帶路的官員一臉懵,只得眼睜睜看著馬車朝城內方向駛去。
進了城,才見到百姓的蹤跡,不過他們大多不敢圍觀,只得紛紛錯開身位,要麼就是避之不及地躲起來。
使團尋了處東城門外的館驛包下,裡三層外三層的侍衛站滿,不明所以的還以為這是某位大官蒞臨監督了,卻不知此番來的乃是當今皇后娘娘。
桂枝等人來到館驛中的側廂房,一群人駐守在外,僅有蔡奚琳、向北及霍弘隨行入內。
他們面色深沉地望著桂枝,似是有話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得愣著。
沒多久,桂枝換了常服在宮女的攙扶下,進了屋,她端坐主位輕嘆了口氣,轉目看向一旁的向北,她問道:“此番一路而來,共遇到了幾次截殺?”
聞言,霍弘站出來拱手道:“共三次,逮到的人均無一生還,都像是事先吃了毒藥一般。”
“說來也怪,這群傢伙劫了糧草不拿只燒,可惜百車糧草如今只剩一半。”向北有些氣憤地砸了砸拳頭。
桂枝接過蔡奚琳遞來的茶盞,嘆了口氣後道:“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是有人刻意為難本宮呢。”
聞言,屋內眾人皆不發一語,但他們心中大抵都能猜到皇后口中的人是誰。
向北繼續問道:“接下來怎麼辦?如今到了鎮江,先將糧草押入府庫,再去城郊外視察糧田?”
桂枝搖頭道:“不可。”向北不解道:“為何?”
一旁霍弘思忖後淡淡道:“確實不可,皇后娘娘心思縝密。”
這一屋內彷彿就只有向北不理解,於是他臉一黑,乾脆坐到一旁,不耐煩地說:“你們聊的都是些啥啊!我咋的一句也聽不懂?”
見狀,霍弘笑著解釋道:“如今都是做了將軍的人了,怎還是這般潑皮性子,我問你,我等此次是代表誰來到鎮江?”
向北想也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