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女向來愛她調侃自己的模樣,看得稍稍發愣,怔怔道:“我從未說過師姐的武功跟祖師婆婆的有什麼高下之分。中華武術本就是克敵制勝的法門,聊以遣懷固無不可,但殺敵傷敵才是武功本意。”
李莫愁忽覺臉上燒得發痛,赧然低頭道:“若非知道你是塊小木頭,我定要覺得你是個溜鬚拍馬、巧言令色之徒……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我。”
小龍女奇道:“別人還能怎麼說?”她的表情驚奇至極,好像從未想過這問題還有別的答案。李莫愁道:“旁人當然都說我心狠手辣,邪魔外道,絲毫不講江湖規矩。”
小龍女頗為不解,低頭嘟囔道:“師姐若不講規矩,天下還有幾個講規矩的人?”
李莫愁笑著伸手揉亂了她的頭髮,把剛剖好的藤條撇在一邊,出去轉了一圈,手上拿著一把梳子又回來,跪在小龍女身兩側,一下一下地替她梳著頭髮,看她如此專注便不由得想搗亂,撩起她的鬢角輕輕朝著她的耳朵吹氣。這小孩兒果真受不住癢,邊躲邊笑著求饒。李莫愁每將她那張無甚表情的臉上弄出些表情來就別有一種成就感,這下更加不放過她。兩人一番打鬧,直到小龍女受不住地求饒把她推回去,她才繼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編繩子。
美女拳法中本有一招“玉女投梭”,化自女子織布投梭的模樣,小龍女反其道而行,又將這招還回織布之中,她的腕力準頭能使牛毛一般粗細的玉蜂針成為傷人利器,小小梭子更是不在話下,李莫愁不來打擾,她專心致志地運梭如飛,到日上中天時已織了四尺有餘。忽地鼻端聞到一陣香氣,卻是李莫愁端著陶盆在她旁邊。盆中魚肉瑩白,李莫愁夾起一片塞在她口中,見她點頭說好吃,遂將一整盤都塞在她手中,而把織機搶走,道:“別瞧它了,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做。你半日織的這些,抵我半月之功,若是累了,緩幾天也不遲。”
小龍女抿嘴笑道:“我想先織一張薄布做毯子。我那衣服要蓋兩個人總有些不妥。”
李莫愁笑道:“你織得太快,我種的那些麻都來不及熟呢。”
如是幾日,兩人都在織布與編繩中度過,第五日上下,李莫愁的繩子編完,說要出去走走,就牽了小龍女一道走到了谷底北面。此處是谷底北邊的盡頭,盡頭處一堵一眼望不到頭的崖壁,其上陡峭崎嶇,有不少地方斜向朝裡,兩人所立不遠處便是曾經玉蜂所住之所,後小龍女將蜂后移到林前蜂箱中,這裡的玉蜂就全部住進了箱子裡。李莫愁帶她朝上走了一段,便指著崖壁笑道:“龍兒可看出什麼端倪來了?”
小龍女瞧這裡和別處的石頭沒什麼區別,但見李莫愁神情得意,不由得激起了她僅剩的一點爭強好勝之心,當下便抬頭從幾乎看不清的地方一路瞧下來,這峭壁陡峭光滑,岩石節理細膩,與終南山大不相同,因常年背陰潮溼,凡有可落土之處都長著深青色的青苔。她忽覺青苔有異,稍稍思量,原是峭壁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團青苔,排列整齊,距離相當,便道:“這……這裡的青苔為何瞧著像是量好的一樣?”
她抬手朝那青苔裡戳了戳,頗覺不對,又撿起一段枯枝朝著其中戳下去,果然枯枝沒進軟泥中,碰到後面堅硬的石壁方才停下。她手中使力,一大塊泥被她剜下來,露出個拳頭大小的坑,她抬頭看著李莫愁道:“這難道是人力所鑿?是師姐做的麼?”
她又依樣剜出其上幾塊石穴中的軟泥,踩在石窩之中提縱向上,走得一丈之後已不必停下來用手去挖,腳尖稍稍用力,軟泥就被她整個踢出來,約莫上了七八丈,便有一處凸臺,瞧來像是上面的石頭崩塌所致,面上溼滑,佈滿了青苔,她站在石臺邊緣,伸手摸著上面吹下來的風,略略有些悵然,就在這時,一隻手從旁伸出來,拍拍她的腰。
她回頭,見李莫愁淺淺笑道:“龍兒,你往那邊站一些。”
小龍女往邊上站了站,李莫愁一步跨上來,站在她身邊,因怕她掉下去,不由得伸手牽住她,指著前面輕聲道:“這是我發現的一處通路,要是咱們能繼續鑿山,說不定有一天可以出去。”
這裡不算寬闊,李莫愁的聲音隱隱在這山崖間迴盪。小龍女細聲問道:“這裡落滿了青苔,師姐豈不是很久沒來過了?”
李莫愁嘆道:“是啊,現下又想起來了。”
“是見了我才想起來的麼?”
“當然了。”李莫愁說著,忽地將她壓在石壁上,小龍女一驚,不由得靠住了石壁,雙手也抓住了她腰間的衣料,心兒砰砰直跳,不知她要在這高處對自己做些什麼出格的事情。誰知李莫愁只是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