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間卻是小龍女晃醒了李莫愁,問道:“師姐,是洪凌波。”
李莫愁閉著眼睛笑道:“她見到你才高興,見了我又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她敬你怕你,你不喜歡麼?”
李莫愁哼聲道:“這些小崽子,沒一個喜歡我的。偏是你成日板著臉,她們都喜歡你。”
小龍女聽罷嘆氣起身,卻被李莫愁一把攬住了腰身,按得她躺下來,道:“還是我去吧,你多躺一會兒。”說著穿衣起床,她平素頗為持重,總是道髻道袍示人,這次在自己家裡,小龍女又在身側,不免隨便了些,草草梳了梳頭,穿整齊了衣服,赤著腳就去開門。
開門之後與洪凌波打了個照面,李莫愁略略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凌波長大些了,幾時回來的?”
洪凌波卻嚇得後退了一步,李莫愁披散了頭髮,柔順的黑髮盤曲在淡綠色的衫子上,甚還有幾股鑽進了領子裡。白皙的臉頰上染著一層淡淡的紅暈,眼角還帶著些許潮紅,頸子上散佈著一些暗紅色的痕跡。她不知那是何物,只是覺得現如今李莫愁氣質迥然大異,見她慵懶地斜靠在門框上,若非臉上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情還與以前一樣,幾乎就不敢相認了。
“啊,我……剛剛回來的,聽說師叔也一併來了,我,嗯……”
李莫愁揮揮手道:“她還沒起來,你先回去歇著吧,歇好了再來拜見。”
洪凌波唯唯應了,下去梳洗歇下,本以為不過是回來忙一陣子,誰知一住就住到了過年。每日練武不但有小龍女從旁指導,想起難解之處而去問她,也能得到詳細的解答。她近年武藝難有寸進,現在倒有一日千里的感覺。
近日小龍女教她全真劍法,李莫愁又像往常一般坐在旁邊不知寫什麼,不時抬起頭來皺皺眉頭,驚得洪凌波又以為自己犯了什麼錯誤,隨即畏手畏腳,招不成招。
小龍女往琴絃上一按,琴聲止息,嘆道:“師姐。”
“掌門師妹有何吩咐?”
小龍女站起身來,走到李莫愁背後,雙手扣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李莫愁也擱下筆,軟軟向後靠著,伸手抓著她的手晃了晃。小龍女被她的動作逗笑,溫聲道:“你不是說這個小崽子笨得緊,送給我教了麼?”
洪凌波心頭一陣氣緊,心道“小崽子笨得緊”這等話,可不該當著我的面講,可轉念一想這話就算當著她的面,李莫愁也是講得的,不但講的得,她也無話能反駁。
李莫愁也抬頭去看她,答道:“是啊,送給你了,你這不是教的挺好麼?”
小龍女道:“那師姐就不該再操心她學得如何才是。”
“我可沒操心。”
小龍女道:“師姐口中說著沒操心,但眼中仍然留意她;不但仍然留意她,心下還頗有不滿;不但頗有不滿,還要不時‘嘖’上一聲,嚇得她都不敢出招了。”
李莫愁冷笑一聲:“掌門師妹的說法,這倒是我的不是了?那你要我怎地?”
自她得知小龍女與李莫愁一同回了這赤霞莊,便曉得二人之間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可聽李莫愁這麼刺小龍女,仍是擔心她把師叔氣得拂袖而去。
孰料小龍女只微微一笑,道:“你別瞧她那邊,你瞧著我便是。”說著便把李莫愁那一方木幾調了個個,衝著自己這邊。
李莫愁嗤笑一聲,也跟著轉頭過去,落筆寫字,似是真的沒再把洪凌波放在心上。
洪凌波跟著鬆了口氣,沒了李莫愁的威壓,她心頭懼意漸去,招式也漸漸順手,連小龍女也少出聲指點,只是無意間瞟到她二人相視而笑,總覺得有些辣眼睛。
如是一年又一年,洪凌波一年裡回家住三四個月,其餘時間總在江湖上闖蕩,至於做了什麼,李莫愁現如今一概不過問。只有小龍女偶爾問一問江湖舊人的近況,聽聞綠萼追到嘉興老家去逼程英成親、甚至驚動了黃藥師時,才稍微露出點笑容,評價到:“公孫綠萼自小頗受壓抑,如今壓抑她的人都不在了,本心也漸漸暴露。”
李莫愁笑道:“公孫家的人可都邪得很,她爹媽不是什麼好人,可見她也不是什麼好人。”
小龍女道:“師姐此言差矣。公孫姑娘本心不壞,只不過特別執著罷了。公孫止與裘千尺都是執著之人,只可惜太想著自己,因而入了魔道。公孫姑娘有程英在旁,絕不會壞到哪裡去。”
李莫愁嗤笑一聲:“是啊,她有程英,我也有師妹,能壞到哪裡去?”
她二人現如今在這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隱居,李莫愁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