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才要退出,卻見他忽然道:“告訴榮乃耶,若是他們的聖女過年前再找不到人,那麼本宮便不知道他們的哪個寨子會忽然又消失了。”
李牧一愣,和周宇互看一眼,想提出反對意,但看著百里蒼白冷漠的面容,最後還是隻得頷首。
“是。”
等著眾人都退去了,老甄看著百里初,立刻從身後大太監手裡接過藥,頗為心疼地端上去給他道:“殿下,您這是又提前醒來一個時辰了罷,快喝點藥,這是大喇嘛新制的藥方子,您這般熬著,對身子……可不好。”
大小喇嘛都說殿下若逆天而行,強行耗著精氣硬挺不久睡,對身子是絕無好處的。
如今殿下就是如此,他怕自己醒不過來,便強令每日小喇嘛用特殊的藥物和針法維持身體的正常睡眠和清醒時間。
如今兩個多月過去了,殿下的氣色真是一天比一天差,從內到外都冷得沒有一點人氣兒。
百里初接過藥物,輕嗅了一下,忽然蒼白冰冷的神色裡閃過一絲異樣,他看著黑乎乎的藥,忽然道:“這裡頭多了一味小白的藥丸。”
這位小祖宗的鼻子一向最敏感,老甄遲疑了一會,還是點頭:“是,當初秋丫頭煉製了些攙了自己的血的藥丸,大喇嘛說你的身子必須服用才行了。”
百里初眯起眸子,一口氣喝完,隨後起身:“去水牢。”
老甄一愣,便點了點頭,立刻跟了上去。
水牢位於明光殿西北角的地下,引了明光殿的廢水製成,瀰漫著一股子濃郁的血腥味。平日裡用來懲罰鶴衛裡犯錯之人,不過此刻裡面只關著一個人。
深深的水池裡,吊著一個長長的鎖鏈,鎖鏈下吊著一個人影,那人滿頭白髮,但是並不如尋常的水牢房一樣,大部分身體都浸泡在水裡,只是大腿以下浸泡在水裡。
但是他的身體呈現出一種古怪的扭曲的姿勢。
他忽然聽見有人動靜,便立刻抬起頭,果然看見一道森然腥紅的袍子緩緩拖曳過牢房的地面。
那人蒼老的臉孔上瞎了一隻眼,他驚恐地看著那一道人影站在自己面前,嘴裡頓時發出‘嗚嗚’的聲音。
百里初眯起修長詭魅的眸子,讓兩名鶴衛伺候著他戴上手套,隨後對著那人微微勾起唇角,笑容溫和:“韓忠,有些日子不見了,你可還好?”
韓忠卻因為那一份溫和到詭異的笑容恐懼得一個勁地往後退,‘嗚嗚’地想要說什麼,但是百里初卻彷彿沒有看見一般,接過一邊鶴衛遞給他的細長刀子,彷彿探測什麼一般,隨手隔著那牢房在韓忠的腰上一戳。
“嗚嗚……!”韓忠又叫喚了起來,眼底都是痛苦到猙獰的神色。
百里初倒是很滿意地微微頷首:“忍著點,本宮看著本宮的月光樹長勢喜人,等著這些小苗兒順著你的血骨經脈慢慢地長到你的頭裡,穿骨而出生成最美麗的月光樹……。”
百里初頓了頓,忽然注意到什麼,用刀子彷彿在檢查什麼似地一刀子戳進韓忠瞎了的那隻眼眶,隨著韓忠一聲慘叫,一股股黑水忽然從他眼眶裡迸射出來,同時彈出來一根詭異的腥血紅色的植物觸鬚,在這幽暗的空間裡散發幽幽的光來。
映照在百里初蒼白明豔的面孔上,異常地詭譎。
他卻彷彿著迷一般看著那苗:“韓忠,你這般動作本宮如何檢查它長勢。”
他話音才落,兩名鶴衛立刻面無表情地一抬手,手中的釣魚線彈射而出‘蹭’地一聲穿過韓忠的臉頰勾住了他已經沒了舌頭的嘴再掛上了隔壁的柱子,便立刻將他硬生生固定住了。
他頷首,伸出手裡的細長刀子輕撥這那一朵植物的觸鬚,彷彿在愛撫那一點觸鬚,每隨著他輕觸一下那觸鬚,韓忠臉上的肌肉就彈一下,頭腦裡的痛苦讓他面孔猙獰地扭曲到人類能自我做出的扭曲極限。
百里初看著他扭曲的面孔,忽然輕嘆了一聲:“韓忠,疼麼,本宮也和你一樣有一株從骨血裡生出來的月光樹,你卻將她從本宮骨血裡硬生生地拔走了。”
他眼眸裡看著那一點植物的觸鬚,近乎著迷地伸手輕觸上從韓忠眼裡生出來的樹,嗓音低柔幽涼地道:“你可知道永夜裡有多冷,你們這種正常人根本沒有辦法體會的,為什麼要將她奪走……那是唯一的光明,若是從來不曾見過,倒也好了,你可知道我聞見地上都是她的血時候的感覺……呵呵。”
他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悅耳而低柔,但隨後他的笑聲漸漸地大了起來,異常淒厲甚至瘋狂,讓鶴衛們都忍不住微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