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也接著增強,火苗騰間足在一尺以上,那七顆人頭此起彼落,迴圈成一個斗大的圓圈,隨著焰火噴力在騰躍翻滾,煞是壯麗美觀。
秦玉孩子心重,慢慢看得好玩,也忘了畏怯之心,直著兩個眼睛,怔怔的隨了轉動的人頭在移動,良久良久,看得出神,連隱蔽身形也忘了。
陡然間,褚良驥猛一吸氣,口中焰火頓滅,長臂一探,將那七顆人頭掃數接住,轉頭對著樹上,陰陽地說道:“小孩子,膽子倒不小,還不給我滾下來。”
這幾句話看似輕輕吐出,但秦玉聽來字字觸耳攝神,心裡一驚,哪還抓得牢樹幹,一個筋斗,從七八尺高的樹上直跌了下來。
好在地下全是厚厚的積雪,秦玉滾落雪上,弄了個滿臉雪水,倒並沒受傷,褚良驥閃著精光的眸子直盯著他從地上翻身爬起那份又可憐可笑的狼狽的樣子倒忍不住吃吃地笑起來。
秦玉強忍住脖子上的痠痛,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地,顫抖著說道:“老神仙饒命,秦玉該死,該死。”
褚良驥收斂笑容冷冷問道:“你這孩子,深更夜半,不在家裡睡覺,卻跑到這山裡來做什麼?”
秦玉哭著把自已身世敘說了一遍,又道:“老神仙,你那七顆人頭原是我無意之間動了的,你老人家要殺就殺了我吧,反正我也無依無靠,無家可歸,生死原差不了多少,只是……”
他偷眼望了地上被吃剩下來的肚腸一眼,接著又道:“只是,你老人家可千萬別吃我的心肝,我的心卻還小咧。”
諸良驥聽了突的哈哈大笑起來,跨前一步,探臂把秦玉從地上提起來用一隻手懸空提著他,一隻手伸到他的肋下,中食二指在前,大指在後,順著“章門”前至腹臍,後至脊心等處摸了一個遍,秦玉只當他要動手剖腹取心,嚇得渾身亂顫,哀聲求道:“老神仙,你老人家饒了我吧!”
那知褚良驥僅只摸了一遍,又把他輕輕放在地上,面色凝重,神氣冷漠地說:“論理你動了我老人家的七頭標記,非死亦廢,這冀北雙俠就是你的榜樣。”
秦玉忙磕頭,道:“小子實是無心,老神仙開恩。”
褚良驥嗓音忽的一沉,說:“不過,我老人家看你既屬無心,又加年幼,並不會武,有心要放了你,但你這一去,豈不又傳揚塵世,亂了我老人家的禁規。”
秦玉忙道:“老神仙你放了我,我決不敢亂對人提起你那七個人頭的事。”
諸良驥略一沉吟,又道:“這樣吧,你身世也和我老人家相似,放你回去,也不過送命在你那繼母手中,你如今晚有我老人家做完一件大事,我就收你在身邊,教你武功,將來讓你成為江湖上第一高手,再手刃你那繼母和姦夫,殺盡你心目中所有的仇人,你可願意麼?”
秦玉聽了,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頭急晃了晃,問道:“你是說不殺我了?
還要傳我武藝,收我做徒弟,讓我替自己報仇?”
褚良驥“唔”了一聲,點點頭,臉上浮現出難得一見的慈祥笑容,說道:“不錯,但是你得先替我做完一件大事,看看你的膽識機智再說。”
秦玉喜得忘了飢餓和寒冷,撲翻身又向老頭兒直磕了十幾個頭,叫道:“老神仙師父,秦玉給你磕頭啦!”
褚良驥儼絲不動,讓他話完之後,仰面看了看天色,然後拉了秦玉席地坐下,這才道:
“這也是緣法,老夫年逾古稀,從未生過收徒之念,今天見了你,卻突然生出半生孤寂之感,我看你英華內蓄,任督充沛,倒是個難得的練武材料,但一入我門,浩規卻嚴,必須盡棄世俗善惡之念,只為人尊,不為人次,武功不登化境,決不下山,一旦功成下山,要牢記處處勝人,天下武林,均得生殺予奪,決不可以對任何人心存忠厚,須知忠厚即是愚笨,一念之仁,往往招來殺身之禍,你既出身寒賤,飽受凌辱,這一點你應該有透徹的瞭解,不須我再多說的。”
秦玉躬謹受教,一面想起已身所遭遇的種種悽慘悲愴,也的確激動一股仇恨之心,似乎天下眾生,全是欺弱畏強,可卑可恥,恨不能一旦學成,好殺他一個痛快。
褚良驥略為一停,接著又道:“但我門下弟子,下山行道,都有幾條戒律,決不可輕犯的,這一點現在你尚未入門,言之過早,如今我先試試你的膽識如何,天時將屆,咱們也得幹大事是正經了。”
秦玉不知他要如何試驗自己但私下裡已立了個決心,心想不管他多困難多危險的事,我一定將拼命去做,儘量達成任務,即或不幸死了,也當如死在家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