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下心來,腦海中都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他在最終時刻,
調轉槍頭,幫助寧拙,對付蒙的情景。
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轉動鏡面,照定了蒙的法力大手。
這一個動作,將南豆王室擺在了蒙面前,直接阻止了後者對寧拙下手。
「當時的我,護住寧拙,究竟————-是不是我的意思?還是說,我已經被控制了?」
剛結束之後,朱玄跡回想起來那關鍵的一刻,感覺很古怪,很有貓膩,像是戲偶被操控了。
但隨著回憶的次數增多,他的感覺逐漸模糊起來,似乎是當時自己下意識的行動,身體動作優先於腦海的思考了。
到了現在,他回想了太多次,以至於都有些疑神疑鬼了。
逐漸將火柿仙城拋到身後去,朱玄跡終究還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上方。
「我的頭頂,是否被繫上了一根人命懸絲?」
他摸了一個空。
曾經,在王都中所見的過去一幕,又浮上他的心頭。其中三宗上人的一段話,讓他越品越是心底發寒。
當時,南豆太上皇負氣,將金鳳鏡取走了。
三宗上人對她這樣說道:「因果已定。既然你取了這金鳳鏡,今後便替我遮護仙宮傳承一番罷。」
蒙眉被寧拙相讓,成為仙宮之主後,朱玄跡每每想到三宗上人的這句話,就越發覺得,三宗上人的這句話,並不是對南豆太上皇說的,而是--對他說的!
「仔細想想,我自從踏足火柿山,就一直被牽著鼻子走。」
「我一直防備這一點,對城主府,對黑影魔修都保持警惕。許多線索,就算擺在眼前,也要保持自身的主動性。」
「然而,到了最終,我仍舊是無功而返。」
「不,我真正最大的功勞,或許是代表王室,在最後關頭,用金鳳鏡照了一下蒙,保住了寧拙!」
「熔岩仙宮會不會是三宗上人投下的一座戲臺,而我只不過是早已安排好的戲偶之一呢?」
「明明我第一次動用追根溯源,就看到了寧拙這個真兇。但在隨後的查案過程中,我雖屢獲進展,但三番五次的結果,反而都是證明寧拙的無辜!」
朱玄跡的心中充滿了疑慮。
他將手頭上的事務處理妥當後,恨不得立即就能回到王都。
他的心情十分急切。
他很想再見到國君,當面向她述說自己心中的疑惑和猜想。
古怪的是,離得火柿山越遠,朱玄跡的心情越發平和丶安寧起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頭野獸遠離了一個巨大的陷阱!
安全感油然而生。
「火柿仙城丶熔岩仙宮——有古怪。」
心中一股直覺產生,告訴朱玄跡,今後儘量離這些遠遠的。
「還有那個寧拙!」
「我也儘量減少接觸,這可是三宗上人欽定的傳人,佛魔之爭的應劫之子啊。」
伴隨著寧拙丶朱玄跡等人的相繼離開,火柿仙城逐漸重歸往日的平靜。
沒有了赤焰妖獸肆虐,熔岩仙宮也有主了,外來的修士們也紛紛離開火柿山火柿仙城,飛盤工坊。
一位身穿黑袍,花白鬍須的老人,坐在機關座椅上,正在吐納,積蓄法力。
機關座椅漂浮於半空中,離地數尺,
老人眼窩深陷,氣息綿長,正是陳茶。
忽然,陳茶身軀一震猛烈顫抖,像是觸電一般,隨後他猛地睜開雙眼。
他的瞳仁完全消失不見了,眼眶中盡是滲人的眼白。
從眼白中,逸散出屢屢白色煙氣。
陳茶彷彿變了一個人,緩緩轉頭,四處張望了一圈,然後定定地看向熔岩仙宮的方向。
他手指掐動,動作之快,在視野中留下道道指影,
伴隨著他的推算,他眼中的白色煙氣逸散得越發嚴重,飄在半空中,襯得陳茶如霧中仙,神秘莫測。
「朱玄跡應當留在這裡,從此鎮守仙宮,怎麼會離開?」
「還有那孫靈瞳竟也走了!」
「這局是三宗上人所布,按道理不會出現什麼紕漏的。熔岩仙宮中可是有人命懸絲神通的,堪稱萬無一失。但局勢竟然崩壞至此,是何人所壞?」
「此處一壞,本府在南豆國的佈局直接崩壞大半。頭疼,頭疼。該怎麼彌補?」
陳茶推算完畢,滿臉都是愁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