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他假的藍道行死了,就會十分放心,到時候你爺爺行事之前,嚴嵩肯定是放鬆了警惕,回頭你爺爺的勝算,便會更多幾分。”
徐凜眉頭緊皺,“那他到底為什麼要幫咱們?”
青染的眼淚忍不住的流了下來,“他老家,是江西分宜,去年,他們家的地被嚴嵩給佔了,他們一家子快要餓死了,他走投無路的時候,碰到了去分宜老家辦事的邢大哥……”
“其實就算有銀子,又怎麼能贖回那些地?”徐凜長嘆口氣,“小染,你別難過,那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你……不必內疚。”
“他就是個大騙子,平常看著傻憨憨的,其實都是花花腸子,”青染嗚嗚的哭著,“他心裡清楚得很,他什麼都知道,只要把嚴嵩扳倒了,他們家的地才能收回來……”
徐凜垂下頭,靜靜道:“正如你所說,他不過是一個成日只想著怎麼種地的老農,又怎會對朝中之事看得如此透徹?”
青染怔然的抬起頭,“難道還是旁人教給他的不成?”
“難道是他?”徐凜喃喃道。
“誰啊?”青染抬起手,抹了抹淚珠兒。
“哦、沒什麼……對了,那他為什麼不把妻子兒女接到京城呢?”
“他就是怕他們知道他是靠什麼掙的銀子啊……”青染哭著搖頭,“我知道他們幾個都是犯了太多錯誤的人,可是我心裡就是很難受很難受的,我不知道我怎麼會這樣……”
“不怪你,小染,因為你很善良。”
青染有些愣,她嘴唇輕輕動了動,“你說什麼?”
徐凜望著那個蹲在自己身邊的小女孩兒,極美的眼中浮起了幾分悽惻的笑意,他心中一緊,不知為何,心中竟然有幾分衝動,想要環臂將她擁進懷中。
而他的確也那麼做了。
“原諒我一直未曾主動與你說起婚約一事……”他抱住她,“因為我沒有親耳去聽你拒絕我的勇氣。”
青染怔怔的看著前方,眼前的雨絲就那樣慢慢、慢慢的從眼前逐一落下。
她曾經以為,這輩子,她只會和嚴紹庭在一起。
她不會去驚擾旁人的世界,而旁人知曉了她與嚴紹庭的過往,亦不會前來打擾她。
而直到此時,她僵直著身子倚靠在徐凜的懷中,她才發覺,之前的那些時光,已經真真正正離她遠去了。
徐凜從牆角的一個小櫃中取出一柄繪著幾朵粉色桃花的油紙傘,他轉過身,笑看向站在廊子裡微微發愣的青染,“去外面走走吧。”
雨仍淅淅瀝瀝的下著,青染用手遮住頭快跑幾步奔到了前廳,待徐凜跟來之後,她才找出鎖頭。
徐凜為她撐著傘,看著她把大門鎖好,他彎了彎嘴角:“你還記得今年正月初一一早,我便來找你,那時你說,我來找你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問話,二是搭訕。”
青染眯著眼睛笑,“其實後來我覺得,你就是來問話的。”
徐凜不置可否的笑笑。
兩人在路上並肩而行,因是下雨,行人少了很多,僅有的一些還是行色匆匆,片刻也不願多做停留。兩人走到城牆邊,青染指著一張新的通緝令,“你看,我的那張沒有了哦。”
徐凜若有所思的望著高高的城牆,半晌才緩緩開口:“如果我知道當初要通緝的人是我的未婚妻,那我一定要他們把你畫的美一些。”
“油嘴滑舌的。”青染抬起腳,想要踩他,可在半空懸了會兒,她又把腿收了回去。
“怎麼,心軟了?”
“沒有——”青染抿著嘴,“只是覺得若是讓旁人看到了,怕你沒面子。”
兩人在雨中慢慢走著,青染突然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放鬆與愜意,好像與他走在一起,閉上眼,都可以安心前行。
京城總是有種不近人情的蒼涼,但是在雨水的洗刷中,萬物浸了水,顏色好像都深了些,整座城也多了些平易近人的大氣和古樸。
街頭的小茶館還在營業,小二熱情的招呼著客人,徐凜看著青染,問:“先再這兒歇歇腳?”
“沒問題呀。”青染笑著。
兩人點了壺普通的綠茶,又要了碟雲片糕,聽著旁桌坐的來自天南海北的人閒聊著八卦,偶爾兩人也說一些平日裡遇到的樂事,一個下午一眨眼便過了去。
“你知道嗎?聖上下令抓捕嚴世蕃,又打算將嚴嵩免了職。”
青染手中的茶杯晃了晃,茶水溢位幾分。
“什麼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