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霜寒的表現,恰好印證了王祈安對其該有一段悲痛往事的判斷。
“四小姐放心,我去幫你把人帶回來。”
王祈安見趙潁嬌嗔,猛的跺腳,想追卻又不好意思,看起來對此人頗有情意。
王祈安哂然一笑,丟下一句話,朝古霜寒消失處追去。
此時天色已明,原本籠罩在天地間的一層淡薄晨霧,也被第一縷曦光刺破驅散。
長街兩邊,已陸續有起早的商販,支起蓬帳,擺好檔口,偶爾發出幾聲清朗的吆喝。
古霜寒行至一家招子高挑出街外,飛舞寫著“杯莫停”的酒鋪外,腳步停了下來。
時間過早,店鋪並未開張。
“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幾何。”
古霜寒重複念著店門兩旁貼著的對聯,突的嘆了口氣,解下身上所有佩劍,貼著牆沿坐了下來。
“杯莫停,杯莫停……”
古霜寒露出苦澀表情,心想此刻有酒就好了。
一醉即休,無愁無憂。
“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可惜了,此地既非蘭陵,也沒有玉碗,古兄若好這杯中物,只能將就委屈一下了。”
王祈安在酒鋪屋頂現身,手中捧著兩個罈子,落下時將其中一個向古霜寒扔去。
古霜寒伸手接過,沉甸甸,散發著一股酒的清香。
他沒有抬頭,自顧拔了封蓋,咕嚕咕嚕灌了起來。
一股火辣從喉嚨延伸到心窩。
“咳咳……”
或許喝的太急,古霜寒被嗆得眼角流出了淚水。
他抹了一下嘴唇,語氣仍然冷冰冰的道:
“你來幹什麼?”
王祈安在他丈許外位置蹲了下來,提著罈子,仰頭喝了幾口,道: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我已親手埋葬了兩位至親之人,一位是家嚴,另外一位則是我師公。
父親在我眼前死於叛黨之手,被亂劍穿身而過。
師公則被好友出賣,還被種了巫術,被煉製成一件毫無生命靈魂的殺人工具。”
古霜寒雖然不明白王祈安為何要告訴他這些,但見他說得動情,也沒有打斷,只是默然不語。
王祈安說著,猛的拿起酒罈,直往喉嚨倒下去。
“閣下有傷在身,若不想拖延,最好還是少喝幾口。”
古霜寒用餘光掃了王祈安一眼,見其神情哀愁,雙目通紅。
他心中忽有感觸,收起冷漠之色,淡淡勸道。
王祈安悲愴一笑,續道:
“若時間再往前推移,我眼睜睜看著更多親人同伴一個個倒下,心撕肺裂,卻又無能為力。
仇恨,怒火,悲慟……從這些時刻開始,就深刻的根植在腦海、心中,它成為烙印,我相信至死也無法被抹去。”
他說著,忽的起身,朝古霜寒深深一躬,抱歉道:
“在下無知衝動,此來是為之前的言語無禮道歉,得罪之處還望古兄海涵。”
古霜寒面容微微微聳,卻沒有應答。
隔了好一會,他才站起來,將七柄劍重新掛回身上後,向城門方向走去。
他舉臂揚了揚手中的酒罈子,頭也不回,道:
“此事就此揭過!”
王祈安望著此人孤傲背影,心想,答應四小姐的事情恐怕辦不到了。
“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幾何……試問世間又有幾人能有此心態……”
王祈安看了一眼酒鋪對聯,喟然感慨道。
他轉身欲走,一道身影從長街另一端奔來,與他打了個照面。
來人竟是滇國三王子常璟。
他一見王祈安,倏然收住腳步,急切問道:
“兄臺可找到了古霜寒?”
王祈安對他們姐弟並無甚好感,特別是他姐姐常瑜的囂張氣焰,更令人厭惡。
他不置有無,反而問道:
“王子找他,還有何事?”
常璟臉色一黯,嘆了一口氣道:
“唉,家姐語氣太重,本不該拿人家的悲慘經歷說事的。
我是偷偷溜出來,打算替她向古霜寒道歉的。
對了,此地並非滇國,兄臺不必稱呼我為王子,叫我常璟即可。”
王祈安見其一臉歉意,目清態謙,不像虛偽之人,心中好感微增。
王祈安頷首抱拳道:
“在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