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輕描淡寫,但直接又強烈的關懷卻衝擊著她。她不過是個下人,還是個不老實的下人,他不僅不計較,甚至事事為她著想,紆尊降貴的替她綁布條……
心中的悸動再也無法壓抑,她一個箭步衝進他懷裡,埋首在他胸前道:“謝謝您,爺兒,我何德何能讓您對我這麼好……”
李初沒料到她會這麼激動,不過也沒有推開她。他不能說為她做的事沒有使心機的成份,可對她的那種憐惜,卻也是真心實意的。
從一開始她入府,他不過對她施了點小恩惠,便換得她願意捨身相救,及後,她雖然瞞著他許多事,待他卻是真誠的,事事為他著想,以他為先,願意為他奉獻犧牲。他沒有見過這麼矛盾的人,內心卻慢慢被她所感動,腦海裡她的形象也越來越鮮明,讓他想忽視也沒辦法。
他真的被她打動了,所以寧可用整個寧王府的安危和她賭一把也不逼她。
“你既然忘了所有的路,那麼由我替你找路好不好?此後,你也不必再四處亂闖,凡事有我就是。”他是真心說這句話。
杜如墨聽得鼻酸起來。他知道、他真的知道她不是不想記路,而是不敢記,認路這事像把利刃插在她的傷口上,而他,願意幫她療傷。
“謝謝爺兒……可萬一,杜墨不是到爺兒您房裡呢?您總不能在整個王府裡都綁上布條吧?”她抬頭看他,眼中有著淚光。
“這……”李初思索片刻,不禁勾起笑,“這麼著吧,以後你若找不到路,就往自己心意相反的方向走,八成能走對!”
怎麼聽起來很笨呢?杜如墨被他逗得笑了,埋在他的胸口低低的笑開。
嗅著她頭頂的清香,李初也漸漸地從這種相偎中,清楚了自己捨不得放開的原因,似乎這麼摟著,彼此間曖昧流動的情感就會漸漸明朗。不知過了多久,天都大亮了,院落外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兩人直覺的看去,目光和一個眼神驚慌的婢女對上,對方尖叫後,急急提起裙襬跑開,杜如墨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的‘男兒身’,忙不迭的推開李初,退後一步。
只是太遲了!李初望著她苦笑道:“看來明兒個起,寧王世子有斷袖之癖的傳聞,大概會傳遍王府了。”
“不、不會的。”像是下定什麼決心,杜如墨定定地看著他,話中有話地說:“因為杜玉山沒有兒子,只有一個獨生女啊!”
第4章(1)
這日早朝後,寧王回到府裡,第一件事便是招來兒子。
李初望著杜如墨來到父親的書房,兩人才進去,便發現寧王連朝服都未換下,一臉凝重地站在窗前,桌上杯裡的茶水一口也未飲,足見心事重重。
聽到聲音,寧王回頭來,但看到兒子還拖著書僮,不禁板起臉。
“叫你那書僮先下去。”他長相本就威嚴,帶著威嚇的命令更讓人不敢違抗。
然而李初卻不以為杵,攔住了欲先告退的杜如墨。“爹,她必須留下。”
“什麼?!”兒子不聽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但此會他有要事相談,哪裡容他任性。“他留下做什麼?最近府裡謠言正盛,說你和你的書僮……過從甚密,爹本以為這只是下人間的流言蜚語,如今卻非得問問你了!”
李初淡然一笑。“爹該相信孩兒,孩兒從不會誤了重要的事。會留下她,必有用處。近日府裡的蜚短流長,稍等爹自然會了解。”
直視兒子許久,寧王冷哼一聲,不再就這件事發難。畢竟,他會一回府就招兒子來,就是因為事態緊急,刻不容緩,眼下父子倆也實在不宜為其他事發生爭執。
“聖上已經下令,明日早朝,便要交出金戈鐵馬圖給太子。”他索性挑明,至於兒子身後的杜如墨,只能當沒看到。“府裡的贗品雖然精妙,但決計瞞不過朝廷裡一班老臣,何況還有右相顧國泰在,他是從年輕就伴在先皇身邊,加上本身才華高絕,如是贗品,絕逃不過他的眼。”
“難怪娘會對顧心蘭如此熱絡……”李初瞭然一笑,他身後的杜如墨也恍然大悟。
“就算顧心蘭心儀你,你似乎對她是興致缺缺,遑論她在與你上仲山遇襲時不顧你的安危自己帶著侍衛跑回來,光憑這項便足以看出一旦我寧王府有難,她必然二話不說劃清界限,這種物件不要也罷!”想起當時顧心蘭逃回寧王府後,連情況都沒提便整理行裝急忙回中書府,寧王便不太諒解。
“依顧心蘭的性子,見到顧大人必稱是我們害她遇險,看來寧王府與中書府的樑子是結下了。”李初推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