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回家趕緊給寶生吃塊奶糕,把雞跟鵝都餵了,晚飯燒好了。”
“哎喲,嫂嫂你專門講見外的話,晚上燒什麼啊,一起吃飯。必須得吃,我媽菜什麼的都備好著了。這天不吃完了,肯定會壞掉。”
舅媽抓著鐮刀過來,衝自己的丈夫笑,“來,你好好耍耍給我也長長眼。”
林蕊看父母都往陳家的田頭去,擠到嗓子眼邊的疑惑又叫她硬生生地嚥了回頭。
桂芬嬸嬸這樣,到底算好還是沒好
外婆招呼還在埋頭割稻子的春妮“你也來家,芬妮一個人照應不過來你弟弟。”
“沒這規矩。”桂芬嬸嬸沉下臉,瞪著站起身的大女兒,“人家好心幫忙,你自家倒先當起大小姐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蕊總覺得桂芬嬸嬸跟春妮之間怪怪的。
燒晚飯的時候,她往灶膛裡頭塞外公打好的草把子,疑惑地問外婆“桂芬嬸嬸這回轉移目標,改盯著她大女兒了”
外婆熟練地將切好的公雞塊焯水去血腥跟髒東西,聞聲抬起頭奇怪“怎麼了”
“桂芬嬸嬸好像對春妮姐不冷不熱的,說話有點兒夾槍帶棒。”
外婆一邊用筢子撈起焯好的雞塊,一邊嘆氣“她曉得春妮沒掏錢給她爸爸看病的事情了。”
“出了啊,拿了三百六。”林蕊對這個數字印象頗為深刻,還挺吉利。
外婆瀝好筢子,往泔水桶中打鍋裡頭的髒水,聲音叫熱氣衝的有點兒淡“可是她明明曉得她爸爸住院要花一千五啊。”
這錢,她不是沒有,只是她不願意掏。
外婆嘆氣“姑娘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不奇怪,想攢嫁妝也正常。可事情都有輕重緩急,倒過來,斷手指頭的是春妮,她爸媽有錢攢著不肯給她花,她恨不恨”
感情都是相互的,子女做事再魯莽再闖禍,爹媽也會竭盡所能去補救。畢竟人生在世,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都不腦子發昏
父母也一樣啊。父母出了事情,子女明明有能力卻選擇袖手旁觀,當爹媽的怎麼可能不寒心。
桂芬現在都不怎麼搭理大女兒,因為她覺得大女兒讓她丟了人。
芬妮就拿著三百六十塊錢去醫院,要人家醫生還有鄭家人怎麼看陳家,誰見到這情況都要以為她是故意的,就是存了心想賴賬。
人窮不要緊,但人得要臉
林蕊聽了五味雜陳,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評論這雙母女間的恩怨。
她想起來上輩子曾經聽大姨的一位朋友調侃醫院裡頭,老頭老太生病的,基本上是老伴或者護工照顧。但若是換成孩子住院,那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勢必要集體上陣。
這似乎都形成了一種慣勢,比起父母對孩子的付出,孩子的回報往往打了不止一成折扣。
似乎,這也是一種基因傳遞的本能。付出的越多,越珍愛。
如果換做她呢,她肯定會竭盡所能哪怕是拉下面子借錢甚至跪地哀求,也要給父母看病。
不管父母的傷病究竟是怎麼來的。
可是林蕊又有點兒不忍心責備那個十八歲的農村姑娘。也許春妮並不相信父母愛她,她覺得只有愛自己顧好自己才重要。
芬妮恐怕也理解姐姐的擔憂。所以儘管她在醫院裡頭為難的已經掉眼淚,卻還是努力幫姐姐說話。
“根生跟桂芬沒虧待兩個丫頭啊。”外婆往大鍋中倒入焯過的雞塊翻炒,又加了幹辣椒、生薑還有八角跟醬油炒的入味了,再添上半瓢水,讓林蕊大火燒開。
今兒晚上,她要燒大盤雞。
她一邊切土豆塊,一邊唏噓,“早前她孃家村裡頭有人去深圳打工,說要帶著春妮一起去,掙的錢比在鎮上服裝廠多一倍。桂芬愣是捨不得,怕女兒年紀小,在外頭被人欺負。家裡頭又不是窮得揭不開蝸,能吃飽飯就沒理由讓女兒出去受罪。”
就是上學,兩口子也是正正經經讓孩子讀完了初中。後來春妮初中畢業,港鎮高中撤銷掉了,她自己又考不上其他學校,能怪哪個啊。
農家就這條件,沒能耐供著小孩一年兩年的復讀下去。姑娘家進不了學還不趕緊找個營生上班,以後怎麼過日子怎麼找婆家。
外婆壓低了聲音,嘴巴朝左邊努“老太也傷心了,一晚上都沒睡好。”
以前孩子不這樣的,再不高興那也是親爹啊。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團結。跟紅頂白的那是外人,自家人無論怎樣都不能光打自己的小算盤。
林蕊沉默半晌,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