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鑰匙轉動門鎖的那一刻;她聽見了外孫的聲音;壓在心口的大石塊這才稍稍放下;自從女兒帶著天天出門之後,她的心就忽上忽下,忐忑不安起來。
夏婉青帶著沐天出現在玄關,吳瑩摸了摸外孫的腦袋,責備道:
“怎麼這麼遲才回來?”
“帶天天跑了幾家學校,總有不滿意的地方。”夏婉青解釋道,她面色平靜的換了拖鞋,“天真熱,我和天天先去洗個澡。”
“恩,洗澡水早就幫你們放好了。”吳瑩仔細觀察著女兒的一舉一動,想瞧出一點蛛絲馬跡。
母子倆從浴室出來之後,吳瑩迅速抱著裹了條浴巾的沐天來到他的房間。
“天天,今天和媽媽一起去了哪裡啊?”吳瑩一邊給天天揩著頭髮一邊問道。
“學校。”沐天調皮的玩著外婆新燙的捲髮。
“就去了學校?”
“嗯。”沐天點了點頭,他記得媽媽吩咐過如果只告訴外婆今天去了學校,她就給他買變形金剛。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吳瑩哪裡是輕易就能被打發的物件,她慈祥的笑道:“乖,天天,告訴外婆你們到底去哪兒了?你想買什麼外婆就給你買什麼。”
吳瑩開出的籌碼太誘人了,天天畢竟是個孩子,沒掙扎多久,就全說了出來:
“其實,我和媽媽還去了……原來的家和醫院。”
“原來的家?醫院?!”吳瑩難以置信的提高了嗓門。
“對啊。”沐天嘟著小嘴,“醫生還揪了媽媽和天天的頭髮,還給天天抽血,好痛啊!”
吳瑩渾身發顫,如墜冰窟,萬萬沒想到自己最擔心的事已經發生了,她那愚蠢到極點的女兒腦子真的被門夾了,居然瞞著自己對沐華言聽計從,不光要自我毀滅,還要拉著天天和她一齊,全家完蛋!她極力按捺住衝出去和女兒大幹一架的衝動,幫外孫穿好衣服,梳好頭髮,然後柔聲道:
“天天,你乖乖在房間裡做功課,不要亂走亂動,你聽話的話,晚飯後可以看一個小時動畫片和吃一盒巧克力冰淇淋。”
“好的,外婆。”沐天歡快的答應了。
吳瑩反身關上兒童房,大步衝進女兒的臥室,夏婉青剛穿好衣服,看見母親就這麼排闥直入,挑了挑眉:
“媽,請您下次進來前敲門,好嗎?”
“敲門?!”吳瑩不怒反笑,“是啊,女兒大了,翅膀硬了,做孃的就沒用了,你想毀了這個家可以,沒問題,但前提是先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媽,你又怎麼了,胡說八道什麼?!”
“你帶天天去錦華路了吧,非但去了錦華路,讓我猜猜,還去做了親子鑑定吧。”吳瑩的眼神又黑又冷,就像黑夜裡的寒冰,“事已至此,只要一步走錯就會滿盤皆輸!我不知道沐華給你灌了什麼*藥,還是你被豬油懵了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想幹什麼?我們三個是一家人,明明知道萬事只能靠自己,你不和我商量反倒與外人商量?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只要被我知道了,我就不允許你這麼糟蹋自己的兒子,糟蹋我們這個家!”
不用多問,夏婉青也知道是沐天說漏了嘴,看來吳瑩並不清楚事態的嚴重性,這個文化程度不高的老太太固執的認為只要她們不做親子鑑定,沐家姐弟和其他人就莫她奈何,她嘆了口氣:“媽,你難道不明白,我們現在已經別無選擇了嗎?”
“什麼意思?”
“即使吳亮不再興風作浪,對天天身份的質疑也印在了所有人的心裡,沐華和沐夕會無動於衷地放過我們?他們一定會向法庭申請司法鑑定,天天一樣難逃做親子鑑定的命運。”
“好,退一萬步講,就算最後查出沐天不是沐山的兒子,又怎麼樣?沐山的遺囑裡明明白白寫著沐天是第一繼承人,這是不能更改的事實,有法律保護的事實,與天天是否親生毫無關聯。”
“媽,我也退一萬萬步講,就算迫於遺囑的有效性,沐天最終繼承了沐家家業,別人怎麼看他?他在董事長的寶座上能呆多久?沐華和一幫大股東不會為難他?你願意將來看著天天受罪?再說,天天成年之前,丁默遠和沐華是駿山的實際控制人,這期間駿山究竟走向何方是他們說了算!丁默遠下臺之前,你能確保他不做小動作,赤手空拳的來,又赤手空拳的去?到時駿山成了空殼,天天還能做他的董事長嗎?”
吳瑩怔了片刻,爾後說道,“丁默遠不會這麼做的,他不是一直在幫你嗎?”
“媽,別再天真了,事到如今,我就告訴你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