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胡宗南的第1軍並非德械部隊,裝備也很一般,官兵使用的大多還是漢陽造或雜牌槍支。
所謂“第一”,說的是精神第一。
為了攻破胡宗南的防線,松井組織了重炮轟擊,炮火最猛時,每秒鐘就會有五六發炮彈在守軍陣地上爆炸。
戰事如此慘烈,第1軍卻始終一步不退,且一兵未逃。
其中有一個營已被日軍三面圍攻,快吃不消了,胡宗南趕緊再調一個營上去增援。
增援的那個營拔腿狂奔,卻遠遠望見一隊鬼子已舉著旗出現在了守軍陣地的前方。
營長心裡一個咯噔,心想壞了,陣地要完。
這時突然陣地上響起一陣槍聲,日軍撤了。
第11章 天下第一軍(2)
等到營長衝進陣地,發現戰壕裡到處都是屍體,一個營已全部打光,只剩下一個還能拿槍的山西兵。
剛才打槍的就是這個老兵,周圍的同伴都已戰死,但他從沒想到過要逃跑或後退,那種決死的氣勢把本來篤定的對手都給嚇跑了。
在楊行保衛戰中,第1軍的傷亡是驚人的,僅以主力第1師為例,旅長兩個,傷了三個,團長四個,折了五個。
你可能會感到奇怪,怎麼倒的人比實際職位還多呢,答案很簡單:多出來的就是增補上來的,最後增補上來的也掛了。
在固守一個星期之後,第1軍營以下官兵傷亡率已高達80%,連長除位置不固定的通訊連長外,整個都換掉了,中間補充兵員更達四次之多,也就是胡宗南帶來上海的老兵所剩無幾。
眼瞅著越打越少,胡宗南仍舊一聲不吭,不訴一句苦,只咬牙獨自硬挺。
反而是上級知道實情後,趕緊打電話通知胡宗南,讓其換防休整。
胡宗南這才告訴對方,再不換防,明天我也要拿槍上火線頂缺去了。
第1軍初到上海時,尚有四萬之眾,然而到淞滬會戰臨近結束時,僅剩區區1200人而已。報人張季鸞由此發出感嘆,說第1軍向為精銳之師,想不到犧牲如此之慘,直叫人泫然淚下。
戰場之上,胡宗南看似心如鋼鐵,但當他啟程返回西北時,看著身邊碩果僅存的這1000多個官兵,也不禁悲從中來。
天下第一軍,就這樣永遠消失在了上海。
在胡宗南的捨命死守之下,松井擊“腰”不成,“中央突破”戰術也隨之失敗了。
這時,上海派遣軍的兩個師團已雙雙陷於苦戰之中,自登陸之後,共傷亡4080人,其中有些聯隊傷亡尤其慘重,如果沒有後續兵員補充,有跟沒有都差不多了。
除了戰死戰傷之外,生病的也有很多。
聽聽淞滬戰場上的那些名字,什麼江灣、蘊藻浜,都跟水有關係。江南水塘蚊蟲又多,逢到天氣熱,蚊蟲更多,這些蚊蟲別的做不了,咬上鬼子兩口還是可以的,那些身體稍差一些的鬼子兵一旦受不了就只能躺下歇工。
如果海軍陸戰大隊登陸上海市區是第一次增援,那麼兩個常備師團登陸上海北郊則應該算是第二次增援,日本統帥部本以為此次增援可以一錘定音,然而舉起的錘子卻始終落不下來。
怪誰呢,怪上海派遣軍司令官松井指揮無方?
松井一臉委屈狀,他說他從東京出發時就跟送行的杉山元強調過,兩個師團是不夠的,五個還差不多。
行了,那就再派援兵。
當初為了向華北增兵的事,日本軍政兩界討論來討論去,口水滿天飛,弄得陸相杉山元本人都差點沒有脾氣,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日本的氣候,使得派兵出國已成慣性動作,沒人攔了。
杉山元更是著急忙慌,恨不得手指頭一點,第三批援兵就可以馬上漂洋過海,飛到上海去。要知道,在開戰以前,他可是在裕仁天皇面前信誓旦旦拍過胸脯的,說是一月之內就可結束戰事。如今一月早過,淞滬會戰連一點消停的跡象都沒有,這讓他如何能坐得住。
只有身為參謀本部作戰部部長的石原仍堅持原有主張,即不能再向中國增兵,同時要停止作戰,可是他的意見還有誰會聽呢?
之前,參謀次長今井清一度支援過他,可是隨著香月輕取平津,老頭子便再不言語,直到因病退職。
繼之而起的是多田駿。這位在擔任“華北駐屯軍”司令官時,也曾大力推行“華北自治”,要歸類的話也算強硬派。
現在的石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顯得痛心疾首。
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