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髮放糧食是以何種憑據來發放?無戶冊無名冊,如何能保證人人都有飯吃,又是如何徵召他們為軍隊築城建寨服勞役的?”
徐威臉上汗出如漿,支吾半晌道:“糧食和勞役之事還要問劉倉司方可,下官倒沒過問。”
蘇錦勃然怒道:“那你過問了什麼?你過問的都是國家大事麼?豈有此理,佔著茅坑不拉屎,你這個通判便是成天渾渾噩噩的遊手好閒麼?”
徐威臉色變白,垂首道:“是是,蘇大人教訓的是,下官一定改,一定改。”
蘇錦拂然道:“你現在便回你的衙門,召集倉司及有關各司立刻將城中百姓登記造冊,發放戶籍冊,給你兩天時間,若做不到便打鋪蓋卷離開這裡,我蘇錦手下不養廢物。”
徐威強忍著回嘴的衝動,一言不發轉身便走;蘇錦喝住他道:“離去之時怎不向本官告辭行禮?虧你還是讀書人出身,禮節都不懂了麼?”
徐威臉色青白,只得拱手行禮,蘇錦卻早就扭屁股行去,看都沒看他一眼,徐威尷尬的呆在原地,看著蘇錦等人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罵道:“什麼玩意兒,人五人六的,得罪了老子,你在這渭州能呆的久麼?很快你就知道這渭州到底誰說了算。”說罷一跺腳轉身去了。
蘇錦知道在這個徐威口中什麼也問不出來,只能親自問問百姓,之所以對這個徐威發火,便是惱恨他的不作為,從來到渭州的那一天起,蘇錦便能感受到這座城中上下官員瀰漫的一股悲觀之氣,好像都隨時準備跑路一般,做事也是糊里糊塗馬馬虎虎,也許是從心眼裡邊覺得西夏人遲早要打進來,建設的再好也沒用。
蘇錦最痛恨的便是這些人,不去想著進取,只想著如何規避災難,一副毫無作為的摸樣,而且一看到徐威那白胖的身子,蘇錦的氣便不打一處來:“官肥民瘦,必非好官,前朝李唐治世之時,玄宗皇帝都說了‘吾貌雖瘦天下必肥’,放在這裡倒成了全城皆瘦,官員獨肥了,這些人豈是好官?”
跟隨的眾人頻頻點頭,這徐威自稱在此任三年通判,這種情形之下居然能養的這麼白胖,恐怕是整天的養尊處優所致。
轉過彎來前面有一排茅草房舍,一名身材高大的老者彎腰在院子裡的泥地上翻動著什麼,眾人湊前一看,盡是一片片紫色的藤蔓,上面沾著很多的草木灰,不知有何用。
蘇錦拱手問道:“敢問老丈,這是些什麼物事?”
那老者抬頭看見一群人站在自家門前嚇了一跳,看著蘇錦等人的服飾,均是官府中人,眼中閃過一絲怨憤和鄙夷,沒好氣的道:“官爺自然是不認識,此物乃人間美味呢,官爺要不要嚐嚐?”
蘇錦愕然指著地上粘著草木灰的藤蔓道:“這東西能吃?”
那老者道:“能吃,我們老百姓什麼都能吃。”
蘇錦聽出他話語中的激憤之意,彎下腰來伸手拿了一根端詳半天,掰斷了一小截擦乾淨放進嘴巴里,一股澀麻之味充斥口腔,蘇錦趕緊吐了出來,連連吐了幾口吐沫,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那老者笑道:“這位官爺,滋味如何?”
吳恆心已經是衙役班頭,帶著手下的幾名衙役跟隨左右,那幾名衙役都是本地人,吳恆心悄聲問他們道:“這是什麼玩意?”
一名衙役趕緊道:“這是馬蘭藤,山野中遍地都是,百姓們饑荒年月便是以此為食,這東西又麻又澀,吃進肚子裡還會纏住腸子,拉屎都拉不出來。百姓們想了辦法,用草木灰混合在一起搓揉,在太陽下暴曬之後再清洗一番,可以稍去麻澀之味,但也是照樣難以入口。”
蘇錦聞言問道:“那還吃他作甚?”
那老者曬道:“老漢也想天天大魚大肉,可是一個月連幾頓像樣的飯都吃不上,不吃這個難道活活餓死?”
蘇錦奇道:“朝廷不是每月都分發糧食麼?你們怎地連飯食都吃不上?就算糧食不太夠,也不至於連頓稀飯也喝不上吧。”
那老者冷笑道:“這位官爺是在說笑麼?老百姓哪有你們所說的那麼有福氣,喝稀飯?喝西北風還差不多。你們當官的就喜歡裝,明知道原因還來說這樣的話,諸位官爺請便,老漢還要搓搓這些人間美味,不然中午又要餓著肚子了。”
王朝喝道:“這是新任知府蘇錦蘇大人,前日剛到此地赴任,休得無禮。”
那老漢一愣,臉上露出希冀的神色,對那旋即又恢復原樣,擺手道:“便是新任知府大人也不能胡亂打攪他人,老漢又未犯法,只是餓的頭眼昏花,若是餓斃在大人面前,那可不好;剛才那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