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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櫥,每天晚上,馬格洛大娘把那六套銀器和大湯勺塞在櫥裡。櫥門上的鑰匙是從來不拿走的。那個園子,在我們說過的那些相當醜陋的建築物的映襯下,也顯得有些失色。園子裡有四條小道,交叉成十字形,交叉處有一個水槽;另一條小道沿著白圍牆繞園一週。小道與小道之間,構成了四塊方地,邊沿上栽著黃楊。馬格洛大娘在三塊方地上種了蔬菜,在第四塊上,主教種了點花卉。幾株果樹散佈各處。

一次,馬格洛大娘和藹地打趣他說:“您處處都要盤算,這兒卻有一塊方地沒有用上。種上些生菜,不比花還好嗎?”“馬格洛大娘,”主教回答說:“您弄錯了。美和實用是一樣有用的。”停了一會,他又加上一句:“也許更有用些。”

那塊方地又分作三四畦,主教在那地上所花費的勞動和他在書本里所花費的勞動是相等的。他喜歡在這裡花上一兩個鐘頭,修枝,除草,這兒那兒,在土裡搠一些窟窿,擱下種子。他並不象園藝工作者那樣仇視昆蟲。對植物學他沒有任何幻想;他不知道分科,也不懂骨肉發病說;他絕不研究在杜納福爾①和自然操作法之間應當有何取捨,既不替胞囊反對子葉,也不替舒習爾②反對林內③。他不研究植物,但讚賞花卉。他非常敬重科學家,更敬重沒有知識的人,在雙方並重之下,每當夏季黃昏,他總提著一把綠漆白鐵噴壺去澆他的花畦。

那所房子沒有一扇門是能鎖上的。餐室的門,我們已經說過,開出去便是天主堂前面的廣場,從前裝了鎖和鐵閂的,正象一扇牢門。主教早已叫人把那些鐵件去掉了,所以那扇門無論晝夜,都只用一個活梢扣著。任何過路的人,在任何時刻都可以搖開。開始時,那兩位婦女為那扇從來不關的門非常擔憂,但迪涅主教對她們說:“假如你們喜歡,不妨在你們的房門上裝上鐵閂。”到後來,她們見他放心,也就放了心,或者說,至少她們裝出了放心的樣子。馬格洛大娘有時仍不擴音心吊膽。主教的想法,已經在他在《聖經》邊上所寫的這三行字裡闡明瞭,至少是提出了:“這裡只是最微小的一點區別:醫生的門,永不應關,教士的門,應該常開。”

在一本叫做《醫學的哲學》的書上,他寫下了這樣一段話:“難道我們不是同他們一樣都是醫生嗎?我一樣有我的病人。首先我有他們稱為病人的病人,其次我還有我稱為不幸的人的病人。”

在另一處,他還寫道:“對向你求宿的人,不可問名問姓。不便把自己姓名告人的人,常常就是最需要找地方住的人。”有一天,忽然來了個大名鼎鼎的教士,我已經記不清是古婁布魯教士,還是彭弼力教士,想要問主教先生(那也許是受了馬格洛大娘的指使),讓大門日夜敞開著,人人都能進來,主教是否能確保不至於發生某種意外,是否不怕在防範如此鬆懈的家裡,發生什麼不幸的事。主教嚴肅而溫和地在他肩上點了一下,對他說:“除非上帝要保護這家人,否則看守也是枉然。”①接著他就談別的事了。

他常愛說:“教士也有教士的勇敢,正如龍騎隊長有龍騎隊長的勇敢。”不過,他又加上一句:“我們的勇敢應當是寧靜的。”

①杜納福爾(Tournefort),法國十世紀的植物學家。

②舒習爾(Jussieu),法國十八世紀植物學家。

③林內(Linne),瑞典十八世紀生物學家,是植物和動物分類學的鼻祖。

①這兩句話原文為拉丁文,即 NisiDominuscustodiertitdomum,invanumvigilantquicus…todiunteam。

七 克拉華特

此地自然有一件我們不應當忽略的事,因為這件事足以說明迪涅的空閏主教先生是怎樣一個人。

加斯帕爾?白匪幫曾一度在阿柳爾峽一帶橫行,在被擊潰以後,有個叫克拉華特的匪盜卻還躲在山林裡。他領著他的人馬,即加斯帕爾?白的殘部,在尼斯伯爵領地裡藏匿了一段時間,隨後又轉到皮埃蒙特區②,忽而又在法國境內的巴塞隆內特附近出現。最初,有人曾在若齊埃見過他,過後又在翟伊爾見過他。他躲在鷹軛山洞裡,從那裡出來,經過玉碑和小玉碑峽谷,走向村落和鄉鎮。他甚至敢於進逼昂布倫,黑夜侵入天主堂,捲走了聖衣庫中的東西。他的劫掠使那一鄉的人驚恐不安。警察追擊也毫無用處。他屢次逃脫,有時還公然抵抗。他是個膽大的惡徒。正當人心惶惶時,主教來了。他正在那個鄉巡視。鄉長趕到沙斯特拉來找他,並且勸他折回去。當時克拉華特已佔據那座山,直達阿什